“契约没有废止。”青年在疼痛中喘息起来,含怒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吸血鬼,“既然没有废止,当年你为什么没有……”
他说着突然顿住,一个猜想猛地闯入脑中。
“根本就没有废止契约这件事,你骗了我们。你假装去——”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混乱的思绪令他不由皱起了眉,“不,不是你想逃走才设计骗了我们所有人,你至少还需要一个帮手……你和赫肯叔叔两个人。”
那封信来得突然,现在回想起来,赫肯叔叔的表现太过冷静,那都不像他了。
西瑞尔忽然想起两人分道扬镳前叔叔专程来感谢过他,他问叔叔为什么要谢他,男人笑得诡秘,转身就钻进了马车里。
如果是菲利克斯和赫肯叔叔两个人都有心逃走,完全可以各自离开,从此隐姓埋名,老死不相往来。但他们伪造了一封信,还冒着被揭穿的风险给他看了,花言巧语哄骗他信了那信中所说。
他应该是多余的才对,他们的计划中应该不存在欺骗他才对。
西瑞尔走向菲利克斯。
不同的契约条款对应不同的轨迹与图案,通过将不同的图案以不同的顺序与方式组合排列,最终才能形成正确的契约书。循着后背疼痛的轨迹,西瑞尔脑中已有了契约符文的全貌。他读懂了契约的内容。
除开父亲和赫肯叔叔告诉过他的,他还知晓了另一些在长辈们眼中无关紧要的条款。
契约为自动继承。一旦旧主契约失效,新主只用通过触碰仆从的契约即可继承。
在契约有效期之内,仆从只能从主人的血液中获取力量,只能以主人的血液抵消饥饿感,亦只能利用主人的血加速愈合的能力。
而违约者将遭到惩罚。主人的契约失效后若没有新主继承,主从双方的身体都将遭受符文侵蚀,日复一日,直至新主继承契约。
青年将吸血鬼逼退至光与影的分界。向来都是淡漠疏离高高在上的吸血鬼此刻却低着头,过大的衬衫还挂在身上,衣领歪斜露出肩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在刚才的拉扯中崩落。他挺着背,身体因为即将接触阳光的预感而僵硬。一直折磨了他五年的侵蚀之痛此刻终于停歇,而这也意味着另一份契约书已然写成。
这五年光阴全然浪费。
西瑞尔又朝菲利克斯走近一步。
而菲利克斯已无退路。
他们近到几乎是鼻尖抵鼻尖。
心跳的声音与血的气味自西瑞尔身上涌来,宛若带着香气的灼热浪潮,一直以来都处在饥饿状态中的菲利克斯忍不住吞咽,犬齿难以克制地生长,不过眨眼时间便刺破了嘴唇。
“我的血给你。”
西瑞尔揽住菲利克斯的腰,嘴唇凑到他耳畔低喃。他一手握住菲利克斯脑后,将他按向自己的脖子,吸血鬼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发烫的皮肤上,明明是凉的,他却有种快被灼伤的错觉。
羔羊又一次成为了牺牲。
菲利克斯却还在抗拒。他懊悔极了,明明只要自己再小心一些就不会被撞破契约仍在的秘密。西瑞尔的气味与心跳声包围着他,西瑞尔的呼吸声与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声音撞击着耳膜,他感到眩晕,双手不由自主攀住青年的肩,张开嘴,只要咬下去就能得到自己渴求的。
他向后退进阳光里。青烟自脑后、颈后与□□的肩膀腾起,痛楚蜿蜒着在体表扩张,抽气声自耳畔响起,下一秒他就被拉进了由阴影填充的角落里。
“不能咬脖子,会被发现。”西瑞尔一边说一边扫视房间,好似搜寻着什么。菲利克斯拉起衬衫,挣脱了青年的桎梏,压低嗓子让他出去。青年不依不饶,从扔在床上的口袋里拣了一把匕首,掀起袖子露出手肘,眼都不眨地割开了有脉搏跳动的肘窝。
血低落到地面,西瑞尔在刺痛中喘息了几下,没有错过菲利克斯凝望血液时露出的渴切表情。他走近,菲利克斯绷着脸,破开的嘴唇上满是自己的血。
“就当你是为了我才撒谎,”青年信手把自己的血也涂在了吸血鬼的嘴唇上,“我继承了契约,你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了。”他低头看着菲利克斯的眼睛,看那对漆黑瞳仁在宛若幽碧森林的虹膜中缓慢散大,像一滴墨汁坠入澄澈湖中,安静而绝望地扩散。
西瑞尔不知道当年菲利克斯为什么要撒那样的谎,也终于学会不那么自作多情地猜测。他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自己因此而愤怒的事实,又飞快地接受了他们终于遵从契约成为主从的事实。
他想,调离的申请也不用写了。
即便往后没有上级的指令,他势必也会要求和菲利克斯一起行动。而他发现,自己对别人如何看待这变故并不在意。
他举起手臂凑向菲利克斯,另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微微扳开他的嘴,让他别再那么自虐地任由犬齿咬伤嘴唇。那对瞳孔依旧在慢慢扩大,菲利克斯的呼吸也愈发急促,他似乎想动,想从这境地中挣脱,身体却无法动弹。
西瑞尔再次握住菲利克斯的后脑,在一片黏腻的血肉模糊中将他按向自己的伤口。
被迫低头的吸血鬼扑入血中。
死寂多年的感官在这一刻宛若爆炸般轰然复苏,他畏惧的光在浮灰的间隙中跃动,他听见风吹过低草发出的轻响,听见楼下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血的芳甜在嘴唇与舌尖开出艳丽的红花,长河般涌动蔓延,连着他的心脏,连着他的血管与脏器,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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