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道理没道理我不知道,反正是把影卫说得频频点头,当场就忘了他是为了什么给孩子起名叫念十七的,把名字改成了廿七。这名字改完之后,许多在集市上认得他的大娘嫂子什么的再看影卫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不知多少人暗地里说暗卫那孩子本来就是影卫生的,后来影卫的娘子跟人跑了,他一个老爷们养着孩子,还给儿子起名念妻……
被人这么议论着的一位主角忙着看孩子听不见流言,另一位忙着看孩子根本不离开儿子身边一步,能听到这些乱七八糟说法的只有我一人。
不过我没打算告诉暗卫他死后令名不保了。
自从遇上了算命的老骗子之后,影卫就开始抓紧起了廿七的教育问题。他从前卖了野兽就买油盐酱醋和柴草饭菜之类,如今野兽打得越来越多,东西却买得越来越少,把钱都攒了下来,换成了整整一书柜的书。
他觉得和自己一样当影卫,或是和廿七他亲爹一样当暗卫都不是事,没前途,盼着这孩子能读书入仕,有个当主角的机会。
廿七也不让他失望。这孩子毕竟是龙种,和我们这些粗人完全不同,人家天生就是读书的种子。影卫买回书来之后,我和暗卫曾惊讶地发现,这孩子会在半夜去翻桌上的书,借着外头满天星光看《资治通鉴》。
影卫后来也发现了。他欣喜如狂,自此每天都趁夜入山打猎,白天就窝在家里教廿七读书写字。不过一年的工夫,影卫省吃俭用买下的一墙书竟都被这孩子读完了,不只是他,我和暗卫都日日惊讶得合不拢嘴。廿七刚过三岁,他就带着他下了山,在镇上租了一间小房子,把孩子送进了镇上唯一一位秀才开的书馆里。
才上了半天,先生就把孩子亲手送回了影卫租住的那间小屋里,叫他别在这里耽误孩子了,先生他愿意修书一封,把这孩子荐到白鹿书院学习。
影卫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感激地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银子都塞到了先生手里。先生却不肯受,而是郑重的提出一个要求:“我愿意包下这孩子的学费,只求他长大之后,告诉天下人,我曾是他的先生。”
影卫郑重地答应了。他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就让廿七认先生为义父,以后这孩子若有了出息,天下人自然都会知道先生大贤。”
先生非常满意,馆也停了,亲自带了廿七去到书院托人。影卫也退了房子,一路跟着他们过去,在书院外又租了间房子,仍旧靠打猎为生,白天送孩子上学,晚上教孩子习武。
有了先生的资助,影卫的生活过得好了许多,他打到的猎物大半卖了,少数滋补强身的,还有影卫采来的深山灵药就都进了小廿七的肚子,补得孩子更加聪明强健,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早产儿。
不打猎的日子,影卫也会进书院去看看廿七过得怎么样。他的身手,就连暗卫这样的都觉察不出,何况是一群读书人。他就这么高来高去的,从没人发觉过。
不过,书院里的人对廿七还真的挺好,上课先生教给他的比给别的孩子更多,下了课,先生和学子们有时都会带些点心给他,留的功课也不算太多——廿七年纪小,先生虽然讲得多,却不急着让他做文考试。
托了影卫的福,暗卫也终于知道了孩子在书院的生活情况,担了许多日子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日子就如流水一般平静地过了下去,小廿七的学识日渐加深,武功也几乎赶上了影卫,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十三岁中了举,眼看着就要有大出息了。
然而这孩子越长越大,面目却越来越像他父亲。
影卫也看出来了。
这个父亲,当然不是已经在我身边的暗卫,而是远在宫中的皇帝。影卫直接就猜了皇帝,因为暗卫职守的地方,就是皇帝身边,要搞上哪个王爷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他很担心,担心廿七的身份曝光,担心这副相貌会给他带来危险,担心有一天,廿七会被人从他身边夺走。
所以他阻止了廿七入京秋试,扯了一顿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大道理,把廿七从书院带了出来,用尽平生本事替他易容成与影卫有几分相似,看不出现皇上的相似之处。然后他就像逃难似地,带着廿七往南方走。
廿七连问都不问他理由。
这孩子乖巧得让人说不出话来,真不像他那个皇帝老子生出来的。不过我看了看身边的影卫,又觉得他生得下这么好的儿子倒也不算太奇特。
影卫和廿七后来就一直在行路,而且多行小路,少行大路,除了每经过市镇都要去挑挑书籍,他们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山里度过。
两人过上了几乎是野人的生活,换钱的时候少了,身上衣裳和买书的钱就有些不够。影卫总怕人见到这孩子,有时偷偷在夜里出山买卖山货。后来廿七发现了这事,心疼地抱着影卫,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该替养父分担生活重担,不能让影卫如此操烦。
后来他就开始写游记,在遇村过镇时找到那些专印的地方卖了。他写的三个国家打仗的故事,还有一个和尚带着几个妖怪似的徒弟去西天取经的故事都震动了天下,他在书稿上留下的笔名——王轜麐——也成了震动天下的名字。
影卫既为这孩子的成就骄傲,也有些心虚。我们曾见过他深更半夜地跑到野山坳里给暗卫烧纸,在清冷的月光下自问自答:“暗卫,你说你儿子是不是知道他是皇上的儿子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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