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澜城尽飞花5
陶然的澡洗得不是很顺利,寺里僧人固然不会伺候他,青瞳也找借口劝他不要洗,陶然不以为然,把外衣褪了,解着褻衣衣带,随口道:“爷昨晚就没洗,今晚再不洗,身上要长虱子了。”那是因为昨晚你一直在花天酒地!青瞳不想伺候一个fēng_liú家伙沐浴,不过也不敢明着顶撞,道:“可是少爷你身上有伤,沾了水,很难好。”“那是我的事。”“可是……”青瞳眼珠转了转,道:“我个头这么小,怎么扶你入浴啊。”“那是你的事。”青瞳气得眼前发黑,拳头又攥紧了,不要欺负他小,他也是练过功,要不是有身分忌讳,拳头早挥过去了。陶然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惹恼了小廝,捂着腰间一瘸一拐去了屏风后,很快褻衣褪下了,搭在屏风上,跳跃烛火中一抹身影投在漆屏上,形影健硕,虽然每日沈溺酒色,却完全没有虚弱之气,可惜缓慢动作带了一种可笑的怪异感,青瞳听到嘶嘶的吃痛声不断传来,忍不住笑了,也对服侍他没那么在意了,正要过去帮他搓澡,就听陶然道:“我渴了,去泡壶茶来,不要太热,也不能太凉。”青瞳撇撇嘴,应了声后跑去找茶,不过他对庙里不熟悉,转了好半天才找到厨房,又烧了水,冲好茶,等拿去房里,陶然已经洗完了澡,慢慢挪到了床上,跟他说困了,要就寝,茶可以泼掉了,气得青瞳当时就想把整壶茶泼到他脸上。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他懒得跟少爷计较,端着茶气呼呼跑了出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陶然有武功底子,身体好了大半,可惜他对诵经念佛半点兴趣都没有,每次圆通方丈遵照陶千山信上嘱托让他去静室诵经,他都把青瞳捉去充数,自己出门赏花踏青,青瞳初时还反对,被他以逐出家门做要挟,只好忍气吞声地认了,圆通也知道陶家夫人很纵容这个小儿子,所以对他的做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等陶老爷气消了,把他接回就是。谁知这些默许让陶然的行为变本加厉,身体刚好些,他就每天去附近山里农家用银两换酒肉,然后在水溪花间流连,偶尔兴致上来,还醉酒放歌,过得甚是畅快,圆通方丈懒得管他,青瞳管不了,都由着他来。这天陶然又在外面游荡了一天,回程路经桃花林,借着酒意诗兴大发,对着桃林颂了一大堆赞美诗词,过不多久困意上来,靠在一株桃花树下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是月上柳梢。时值月中,圆月半空悬挂,远处桃花连绵,尽罩于月色下,说不出的艳丽,陶然诗兴又上来了,摇晃着往回走,嘴里含糊颂着诗词,抒发心中畅意。晃晃悠悠向前走了一段路,忽然有些尿急,陶然左右看看,前面有棵正开得繁华的桃花树,便信步走过去,掀起前襟就地解决,正稀里哗啦释放得起劲,忽听桃树后面嘿的一声,他没防备,吓得一个激灵,剩下的部分抖了抖,都淋在了树干上,与此同时,一个白色身影从树后闪身出来,满脸慍恼地避到旁边。陶然不防,本能地顺着男子出现的地方转了个身,慌忙中忘了控制方向,有几滴液体溅在了男子脚旁,男子眼露厌恶,喝道:“混账!”清冷浑厚的嗓音,仿佛手指拂过古箏琴弦点缀起的尾音,悦耳却又充满威严,一身纯白似雪的衣衫,衣摆随风拂动,月光拉长了他的修长身躯,骨骼并非魁梧,却带着錚錚气势。陶然慌忙落下前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猛力揉眼,继续看过去,可惜漫天桃花飘摇,遮住男子的容顏,只隐约觉得他很年轻,容貌冷峻,眉飞两鬢,月色在那身白衣上透出淡淡光晕,桃花随着他身影飞舞,仿佛踏月而来般的轻柔,如幻如画。“你……”陶然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返回了神,抬起手指着男子,激动地大叫:“桃花仙?你是桃花仙人吗?”今晚月华清凉,云天练净,男子本在桃花树下赏月,谁知会遇到这种放荡子在树下小解,他生性骄傲,便有了被轻辱之心,此刻又被放肆盯视,越发恼怒,面容冰冷,正待发火,忽然听到陶然的古怪发言,不由怔愕,再看男人脚步虚晃,凤目迷离,显然已是半醉之态,恼怒之心反而消下不少。他身分尊崇,不屑与醉鬼计较,转身要走,却觉衣袖一紧,被陶然冲上来拉住,看着他,眼神闪亮,表情间半是惊喜半是惊艳,连声问:“仙人莫走,敢问仙人仙籍何方?平时以何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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