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颜这时又只剩下一个人。他浑浑噩噩代为摄政五年,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要的什么。原以为无悲不喜的日子最好过活,但他竟还努力学过微笑的表情,只是铜镜里的那个人抬抬嘴角,模样笑不如哭。
六年前他死里逃生被襄邑国王留在身边,无处可去失去记忆的穆颜变成毫无生气的傀儡,不会说不会笑没有感知,也不在乎身边的一切。是诗无从头开始教会穆颜吃饭、作息和说话,等到穆颜能够思考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为什么留在诗无身边。
即便是失去一切,但是骨子里的武艺好像已经深植体内,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穆颜就能够揍人了。诗无身边所有的武将,无不在穆颜三招之内倒下。诗无对此很乐意,穆颜并没有别的所谓,只道是诗无让他去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穆颜不会追究,既然诗无给予他遮风挡雨之所,他便听命行事。穆颜不去过问诗无为什么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诗无说的雄心壮志他也从来没有懂过。他接受诗无的教育,学会炼毒,学会易容,接受“段恩”的身份,从襄邑又送到一个他已经遗忘的故地。
穆颜不由得庆幸绝情蛊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够遗忘过去,忘记仇恨,还令人无所欲求。意外的是被解开催眠的他,竟没有忘记作为“段恩”的日子。
即便绝情蛊的后遗症使太多简单的事不知道留念,但他记得不甘、不舍、欣喜和温暖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的穆颜还不能明白,但是心中的暖意不会骗人,无悲无喜对于旁人,之于己身,只有严冬罢了。
“一个人站在这看风景,你可真有闲情逸致?”一个戏谑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穆颜陡然一颤,回头只见诗无抱胸而立,笑眼弯弯。这人功夫又精进不少,穆颜不禁懊恼,是自己大意了,怎么连个大活人近身都没能察觉。
“又来?不怕被发现?”穆颜冷哼一声,站远了一点。
诗无看起来有些郁闷,“喂喂喂,你这是嫌弃本王?放心吧,这宫内多半都是襄邑调派的人手,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大张旗鼓地逼宫却又不上位,反而将我推了上来,到底什么意图?”
“你猜我又是什么意图呢?”诗无笑弯了眼,看不清情绪。诗无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令人生寒,穆颜也从来都看不透那个人。
“呵。”穆颜冷哼一声,摸了摸身旁的杨柳树,拿手指叩了叩,柳絮正旺,被穆颜内力迫使,顿时漫天漫地地飘散开来。
诗无利索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头,明知道穆颜故意欺负他也不生气,反而凑近了一步,抬手去摸穆颜的侧脸,“你知道吗,捡到你的时候,我想过,要不要干脆毁了这张脸……”
诗无怎么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穆颜的样子,毫无生气安静卧在床上的人,断水断食好几天瘦得脱了形,只有那张脸,还有些肉。
那时候,他想这人要为己所用,就必须重塑身份,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只是累赘。所以他决定用锈迹斑斑的刀刃留下创口,反复溃烂的伤一定能将这张脸毁得无可救药。
正当诗无举起刀时,穆颜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诗无却下不去手了,“我舍不得你这么个大美人。”诗无在穆颜生气之前,缩回自己轻薄的咸猪手。
“是么?我并没有什么所谓。”穆颜撇过脸嫌恶地看着诗无,用袖子蹭了蹭被诗无轻薄过的脸颊。
“你这么无情,人家好伤心。”穆颜的无所谓,诗无当然知道,可是他就是在乎,所以才不厌其烦地教穆颜学会易容术。
“你今天过来,只想说这些废话?”穆颜一本正经地问,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调侃。他真觉得诗无说的尽是废话,不由得问上一句。
“只想看看你罢了。”诗无呵呵一笑,背过身去。穆颜知道他说的实话,这人故意回避的时候说的就是实话。“看都看完了,本王也该滚了……”从穆颜的角度看去,诗无背对着自己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走出几步。
“这个暻国,你还要不要?”穆颜叫住他。
“自然要,但不是现在。你不明白,蚕食远比鲸吞更好。一点点使之消亡,让人感受不到朝代更替。更何况那个小傀儡皇帝在手,更不必畏惧别的,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逆反之人。我要慢慢地,借你之手,使暻国成为我的……”甚至是暻洛的一切,也包括你的心。
“好了,你可以滚了。”穆颜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诗无摸了摸鼻头,尴尬一笑,又原路折返出宫。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襄邑王都与暻国京都相隔万里,自己折腾这些又为的什么。区区一颗棋子,又在意他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大家元旦快乐呀~尾牙排练狗终于挠完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襄邑虽与暻国仅临一线,可奈何暻国国土广袤,暻国国都远在长河以北,襄邑小国则在暻国最南一处。南北相距甚远,身在襄邑的国王诗无想要在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把控暻国偌大一方土地,就好比蚍蜉撼树,未免太不量力。
因此,使诈扳倒暻洛后,趁虚而入并在暻国安插奸细、而后培植傀儡,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暻染还未出襁褓,就登基为王。亲生父母又不得陪伴左右,简直是上天赐给诗无的最佳人选。
可哄劝穆颜重归宫中,虽然恰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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