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严知道想进入地宫靠以上那些官方的地图并不现实,唯有摸金校尉一样的盗墓贼画的盗洞示意图,才是真正有参考价值的东西,于是在生命最后的阶段,他也画了这样一幅地图,根据九头蛇柏的藤条走向制定出的最快进入地宫的捷径,利用这些九头蛇柏,可以无视其他所有未知的机关,依靠鬼手藤直接穿越沙地。
他把枝干上遇到的可以继续深入的通道入口全部标注了出来,密密麻麻,在七根主要枝干活动范围的内部,组成了字符一样的花纹。
墨脱青铜门的背后,那些绵延的壁画之中,也有非常相似的一个图案,只是没有这些通路——由于风沙,这些通路的入口变化了。
然而这张图的秘密对我、对黎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对这张图仔细观察,是对黄严那份绝望最大的成全。
“你会后悔的。”黎簇很疼,几乎是咬着牙对我说。
我笑了笑,我没有时间后悔。
从怀里拿出黎工留下的全家福放到了黎簇背上,不知道用这样的方法还给他的儿子,是不是有些过分。
没时间多想了,顺利接触黎簇并且按照计划激发他的中二病,此行目的便达到,列表中再划去一项。
两天后,我通知黎簇在北京机场集结出发,我借用了之前那个杂志朋友的帮助,继续用关根的身份跟随考察队进入沙漠。临行前,我告诉小花可以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梁湾,既然这个女人是汪家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人,我就能够确定她是一个谁也没有料想到的意外。
有人为了保护梁湾而让她成为了一个普通人,那破坏这种保护的最快办法,就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不普通。
希望小花能把她也送到沙漠来,对一个自以为不天真无邪实际上比我还天真的女人来说,混战的环境反而是最安全的环境,有什么需要跟她说的,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如果我有张家那样的寿命,应该更容易掌握用更长的时间单位去布局的办法,但既然没有,就只好用精力去弥补。进沙漠的路中我试图进行长段的休息,不管是行车还是乘骆驼,这恐怕是我最后能睡觉的时机了,所以大部分记忆都很迷蒙。
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击”,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能让汪家吃大亏的出击,我却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心里排演了太多遍,算计了各种各样可能的变化,结果一切都遵循预想而来,反而枯燥。
烦琐事不表,再五天之后,我到达了黑眼镜和我约定的地点,胡杨林保护带里距离古潼京区域最近的一个海子。
附近就是阿飞第二次进沙漠埋相机的地方,他和蓝庭按照我的要求“离开”之后,这里就被黑眼镜接管了。黑眼镜曾经挑过一些带型号和照片的相机寄给小花,以验证之前汪小洋说的用相机就能还原外围地形图的猜想,结果所有的结论只指向:风沙太大,遗迹已被掩埋,最快到达的办法还是靠水。
鬼河按时间来算我是赶不上的,所以才选择了这样一个地点,顺便以合理的理由离队,让考察队的人回去。
“老板,那小子好烦人。”王盟忽然跟我道。
我在地图上做标记,并没有抬头:“他今天还在问问题?”
王盟挂着一张苦瓜脸,道:“我觉得他话太多,这种人活不长的。”
“也许只是你说话变少了,”我道,“前几个月,我也觉得别人的话都太多。”
王盟不屑道:“老板,我觉得你说的有深意啊,前几个月你身边的是张老板。”
我试图淡淡地看王盟一眼,结果差点把手里的地图撕掉角,最后还是把他踢了出去。我不明白为什么王盟永远是这种态度,不管是我们在杭州边插科打诨的时候,还是在荒漠里筹谋的时候,他总不在调上。
我记得他最开始是二叔的人,别的职能都没有,专门打小报告,后来慢慢变成了真正的吴家嫡系伙计,却也没有开发出什么新职能来。
有人狂拍帐篷,我以为王盟又回来了打算再踹一脚,拉开门却是黎簇。
“老板老板!我拍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你得看看。”
我以为他拍到了晒太阳的黑眼镜,赶紧把相机拿过来打算删掉,一看到照片又停手了,上面是一个女人的身形。
放大之后,我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用最平静的表情面对这张照片……上面是蓝庭的背影。
五十摄氏度的高温沙子上没人躺的住,除非已经是尸体。黎簇只看到了这么一瞬间,然后就再也没看到,很有可能是九头蛇柏在移动储备粮。
她没能和阿飞逃掉?我感到烦闷。
好在十几只考察团的照相机都被留下来了,他们一直没有白忙。为什么黑眼镜不告诉我他们的死?他是知道了故意不说,还是根本就没注意到?
“老板,你好像很焦虑。”黎簇道。
这小子开始讨好我了,因为好奇心没法遏制,虽然憋得快疯了,但他就是不能直接问,还在想着拉近距离的办法。
“你背上的伤好点没有?”我问。
“痒!”黎簇盯着我的动作,我还是把那张照片删掉了,没有给什么解释。我没有办法百分之百肯定那就是蓝庭的尸体,不如就这样当做没有看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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