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语气依然不屑,责问兰亭道:“光在这写些没用的东西,本宫就能安然无恙?这也太荒谬了!”
而兰亭却称得上是除季清之外最能看懂萧明烨的人了,她知太子殿下既还愿意出声发问,证明对此还是有些在乎的,也知自家小主子天生性格有些骄傲暴戾,有意引导他敞开心扉、宽以待人,便循循善诱,诚挚说道:“殿下,心诚则灵。不管写下这些祝福究竟有没有实质性的作用,都是兰亭一片心意啊!殿下不如也来写一则吧?”
萧明烨正当摇头,却又听兰亭道:“听闻丞相大人家的季公子生来底子弱,常常染上些大病小病的,兰亭都心疼不已呢……殿下不如就为季公子?……”
萧明烨想起他曾见过季清发烧时的脆弱模样,又见兰亭一脸狡黠却善意的笑容,心中一动,手上不由得也拿起了一块木牌,却嫌墨迹极易凋敝,便直接从腰侧拔出一把匕首,但握在手中却又不知该刻下些什么。
若说要他阖家安稳,却也希望他仕途无忧、青云直上;方要写下“平安无虞”,转念思索又觉不够,还想看他神采焕发、长命百岁,一直、一直陪伴他到老……
平日里舌灿莲花的萧明烨此时竟也面临着无法精炼语句的苦恼,小小的一块木牌刻不下如此多的心愿,他也无法从中做出满意的抉择。萧明烨犹豫再三,最后有些恼了,赌气干脆什么长句也不刻,只在上面雕了个字,想想又在旁边用力加了一个,权当就这样把所有的祝福浓缩了起来,留在了古榕树的树梢。
而季清从不知道萧明烨暗自为他在古榕寺下祈福过,骄傲如萧明烨自然也不肯为此便在他面前邀功,只是萧明烨发现之后的时间里季清似乎果然很少再大病过,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年,但逢有前来古榕寺的机会,萧明烨都会欣然前往,并在临走时留下一模一样的木牌,就这样竟已坚持了许多年……直到季清的不告而别。
但平南王却说错了一点,就算季清离开之后,祈愿的行为其实也从未停过。只是他因心中烦躁未曾亲自赶来,只挥手差了兰亭前去,虽一字不曾透露过让她做些什么,但料想他的大侍女冰雪聪明之人,也定会自行代他为季清祈福。
真是喜他喜得病入膏肓了……哪怕有多怨他弃他而去,也还是忍不住希望他在远方能过得平安。
他并不信佛,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让他的心也会变得这般脆弱和柔软。
萧明烨想到这里,忽然有些好奇起了兰亭都替他写过些什么。于是,萧明烨漫步走近了树下,凭着记忆找到了他时常悬挂木牌的一角,抬手翻了几块,果然看到了他曾经留下的木牌。
系着红绸的青色木牌隐在树上其他迎风摇晃的木牌之中,就算是属于当今帝王的手笔,其实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心愿,像所有普普通通的人一样,卑微地希望它能被实现而已。
……虽然上面只有一个“季”字,以及后来添上的一个不甘寂寞的“萧”。
萧明烨捏了捏牌子,忍俊不禁,又找了找兰亭留下的木牌,果然看到其中的一块写着一行熟悉而娟秀的蝇头小字,因几年来的风吹日晒而显得有些模糊。萧明烨细细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缓缓阖上了眼,眉目间有种被触动的温柔。
上面只写了一句诗。
“月暂晦,星常明。
愿君如星长伴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愿君如星长伴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么一天?
平南王在附近溜了几圈,还一时兴起在林中猎了只野兔。爱玩的天性让他方才的忧郁仿佛也一扫而光,直到尽兴了才记起回寺中寻了堂兄一道回去。
而萧明烨正在古榕寺的大门口等着他。
外形高大修长的年轻男人背着手,平静而包容地看着紫袍少年跳脱奔来的身影。平南王围着微服的帝王转了几圈,然后发出了几声夸张的惊叹。
“堂兄啊!愚弟怎么觉得,现在的堂兄看起来特别温柔成熟?……”
“是吗?”萧明烨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眉眼温和,却忽然将背后的手伸到了平南王的面前,然后缓缓展开了手心。
“逸儿。”
萧明烨终于唤了他的小名,就像小时候兄弟俩只知对方乳名便已玩在一处的情形。
“堂兄惭愧……一直以来都在逃避曾经对你犯下的错误,而你也一直对过去之事无法释怀。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吾二人也只会两厢生疏,徒留怨憎而已。”
萧明烨叹了口气。
“趁着今日一起来了古榕寺,堂兄就在这佛前与你说开罢。逸儿,堂兄一直视你为兄弟,不曾有其他任何想法,今后也愿一直以兄长之名尽心护你。你离京之日将近,堂兄想来你不缺金银珠宝、锦衣玉食,便去寺里为你求了一枚平安符,你将其带上,就当是带上堂兄的一片心意。从此山高水长,也有堂兄陪你游戏观赏,护佑你顺心如意、平安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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