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允之想起自己那几个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亲妹妹,他跟她们在一起相处过的时间,甚至还比不上昨天下午跟一对陌生的父女在一起闲谈的时间长。
雪还在下,街上的积雪已经很深了,继续赶路显然是不现实的。
李茂和卫允之一开始还呆在房里,后来冷的不行,索性都去了大厅里,那里好歹还有个火盆可以烤烤。
陶大夫还是跟他女儿坐在一起,旁边还有几个没见过的面孔,可能是后来入住的。李茂特地看了那几个人,最后拉着卫允之坐到陶大夫对面,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天真冷啊……”
“是啊,也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这都快过年了!”
“急不来的,总不能一直下,等着吧。”
“不等还能怎么办?唉……”
烤火的几个人都在抱怨天气,卫允之和李茂交换了个眼神,笑了笑,什么都没说。陶大夫的女儿有意无意的总是会盯着卫允之看,被发现了就立马低头,好几次脸都红了,却还是要看。
李茂原本没觉得一个陌生的民间小女孩跟卫允之能有什么像不像的,经卫允之那么一问,反倒上了心,陶秋丛盯着卫允之看的时候,李茂也在盯着陶秋丛看。
第一眼看上去,似乎不那么像,可是撇过头之后又总觉得有些地方是挺像的,忍不住再去看第二眼。也许是鼻子,也许是眼睛,找不出具体相似的五官,但就是觉得像。李茂觉得有些荒唐,正巧和陶秋丛撞上了视线,小女孩这回没脸红,直接吓白了脸,好半天没敢抬头。
李茂在收回视线的刹那感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年纪不明的男人,个头不高,一直坐在人群里没开过口。
他朝李茂露出了一个有些让人不大舒服的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拿手里的柴禾棍子去挑火盆里的烧得通红的木炭。
晚上还是冷得厉害,两人早早爬上床,挤在一起。
卫允之除了雪天耽误赶路有点着急外没什么,李茂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跟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卫允之不禁侧目。
“你怎么了?”
“今天碰到一个人,可能有些问题。”
“大厅里那几个人?”卫允之也很担忧,如果是他们的踪迹被有心人发现了,那么回宫之路就更难了。
“不,他是后来的,刚开始不在大厅里,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会不会只是一时不察?今天那里人还挺多的。”
“也许吧……”
李茂不想卫允之为此担心,便没把后来的事告诉他。
今晚去厨房取晚饭的时候,李茂又遇到了那个人。他们在狭窄黑暗的过道里碰上,李茂还没看清对面的人是谁,只是习惯性的侧身相让,那人却直接站到他跟前,脸上带着跟白天里一模一样的叫人厌恶的笑,贴着李茂的耳朵说:“小子,走到这里就可以了,不想死的赶紧滚,别再像条狗似的跟着你主子了。”
李茂当时端着卫允之和他的饭菜,并没有跟那人翻脸,更何况,他不认为自己拥有跟对方翻脸的本事,那人不是他敌得过的。
静谧的冬日夜晚,卫允之窝在李茂身边,睡得十分安稳。看着他安详的睡脸,李茂更加坚定了自己将要一直陪他走下去的决心。
他在被窝里偷偷攥紧双手,默默发誓,谁也不能将他从卫允之身边赶走,谁都不能。
第二天一大早,李茂被外面的光亮和声响一齐唤醒,天晴了。
陶大夫拉着女儿在柜台处退房,刚把钱给掌柜的付上,李茂便背着个小包袱下来了,身后跟着卫允之。
“两位小兄弟也要走了?”
“是啊,天晴了,也该走了。”
“咱们刚好做个伴,我们爷俩要走的路可比你们还要远呢!”
“那就一起走吧。”
四个人的旅途比两个人总要热闹些,尤其这四个人里还有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时不时找她爹要个冰糖葫芦红头绳,北归之路似乎也没那么无趣。卫允之倒是享受起来,他还想着,等回了宫,要跟自己素来不怎么亲近的妹妹多亲近亲近。
李茂暗暗自嘲,就因为客栈里那混球的一句话,他竟真的感觉自己不大对劲起来,脑袋里像是多了些什么,晕乎乎的不清醒,到最后连眼睛都模糊起来。
“哥,你怎么了?”当着外人的面,卫允之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李茂的。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头有点晕。”
“你先坐下,歇一会儿。”
卫允之看李茂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模样,被吓到了,扶着他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来,我来看看。”陶大夫在李茂身边坐下,给他扶起了脉。
“陶大夫,没事吧?”
“脉象虚浮,时快时慢,怕是……恩?这会儿为何又沉稳起来?”陶大夫把着李茂的手腕,看着他的脸色忽白忽青,脉象时起时伏,一时间也糊涂了。
“陶大夫,家兄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卫允之忽然发现,就在他满心关注着陶大夫的话时,李茂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唉,实在是怪事!”陶大夫也是急得很,“我虽不是什么扁鹊转生,华佗在世,寻常的病却治得惯了,疑难杂症也见过不少,今天这……咱们别在这儿干耗了,赶紧去镇上,找个大夫再好好看看!”
卫允之听了这话,俯下身就要去背李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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