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蜷缩在冷宫的一角,忍受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霉味,看着风从窗户缝隙中吹进来,带的年久失修的窗户颤巍巍的吱呀作响,像是人在睡梦中磨牙的声响,又像刀刃划过石板时的涩冷声响,听上去极为瘆人恐怖。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皇上和五阿哥回来时还好好的,皇太后为了庆贺皇上和五阿哥平安归来,还特地在宫里举行了盛宴,宴席上他的小十五明明也很受皇上宠爱,怎么短短三个月一切就都变了?令妃想不通,她只是在五阿哥的荣亲王府建成时送了盒点心,怎么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了?!她以前给过五阿哥无数次膳食,也不见皇上有什么反应,这次怎么会这般生气……令妃使劲捏着手指,仔细想着这两个月发生的一切,也在心里打着腹稿,她相信皇上一定会问她问题,她要怎样利用这次机会,让皇上对她愧疚,从而更加宠爱她,她一定会让她的儿子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只是令妃这个想法最终只能是想法而已。因为胤礽已经不待见她了——胤礽知道雍正的病不是令妃那盒点心引起的,雍正得的病是附骨疮,他们爱新觉罗家得这种病的人不在少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治不了的病,胤礽与雍正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当时诊治出来的时候,雍正身边的小顺子说了句令妃娘娘送来的点心怎么着的,于是小心眼的胤礽吃醋了,借题发挥,硬说令妃居心叵测谋害皇嗣,当场就下令让她挪窝,搬去冷宫吧。至于十五阿哥,这时候早在别的娘娘那里舒服的吐泡泡睡大觉了。
那天,胤礽这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因为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牵强,这下子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劝谏吧,真是——烦。可是事情大大超乎胤礽的意料,病床上的雍正看着胤礽为他吃醋,只是绷着脸皮,忍着笑意,顾不上说话。太医们早就受够了令妃平时的嚣张跋扈,一致缄默:哼,让你平日那我们家人威胁我们开伪病例,践踏我们的职业操守,这回遭报应了!谋害皇嗣,怎么都是死罪。太监宫女们就更不用说了:皇上发话了,哪有我们小小的奴才说话的份儿,我们还是继续装透明吧。至于朝臣们,他们这会儿还没得到消息,他们只是在家中担心五阿哥的病情严重到什么地步,让皇上这么紧张。
附骨疮是小病,只要诊治得当是能够痊愈的,所以一开始这个病胤礽和雍正两人谁都没放在心上,雍正想他的十三弟得了这种病不治身亡,那是因为发病初期没有调理好,后来又为了帮他稳定朝局,这才拖成了绝症,可是他的病却是刚刚才发现,一切应该还来得及,只要他多加小心就好了。
胤礽的想法与雍正一样,他还是相信御医们的医术的,他也相信他是有福之人,一定能守护好身边的人,附骨疮这样的小病在他的天威面前不值一提。他一面这么自信着,一面安排了御医在雍正这里,每日晨昏两次请脉,确保万无一失。只是胤礽错估了雍正的忍功。
自进了十一月,雍正的大腿外侧就时不时的作痛,只是痛的时间每次都不长,出现的时间也没有规律,雍正一生隐忍惯了,对于这样的疼痛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加上太医每天的脉案都没有变化,他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从没对胤礽讲过。每日按时上朝议事,出入衙门,夜间不是他去皇宫就是胤礽出宫见他。十一月的京城,风如冰刀,夜如寒潭,刺骨的冷风无所不入,而附骨疮这样病最忌讳的就是寒风入体。十一月中旬,雍正休沐在家,腿上突然疼痛难忍,起不了床,吓坏了一干奴才,连忙叫了太医过来。
这边太医刚诊治出来,胤礽便听到雍正病情恶化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此时雍正已经好了很多,正在暖隔里走动。胤礽一看雍正羸弱的样子,满心的担忧与怒火都被难过取代,沉默了半晌,才从小顺子手里夺过雍正的胳膊,温柔而又强势的扶住他,柔声责怪,“不是让你好好养病,不用上朝嘛,你偏说没事,你看看,逞强有什么好……”
雍正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经历一世,对于很多事情已不像前世那般偏执,加上在江宁看到方家那些人“故人”的状态,心里豁达了很多,对自己的病,雍正并不惶恐,他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一年来和胤礽的点滴,都让他觉得是苍天的恩赐,而这恩赐如今也要到尽头了。雍正心下不舍伤感,见着胤礽这般关切的态度,眼眶微微发红,只是点头应着,唯恐一开口就失态人前。
胤礽只当他难过,教训的话说不下去,挥退身边伺候的人,扶雍正在床边坐下,又安慰他,“太医只是说病情恶化,但也是有转机的,只要以后不要再受寒,这个病还是能治的,你也不要太悲观……”
雍正点头。
胤礽看他消沉的样子,明显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心中无奈,又道:“不过你要听话,眼看腊月就要到了,这几日最冷了,你听太医的嘱咐,没事不要出门,府上……朕会派人打理,你也不要太操心……”
雍正自然知道胤礽是为他好,可是他总有预感,他这个病怕是好不了,甚至,他能活多长时间都是个未知之数……
“二哥,这段日子,我想和你在一起。”雍正定定望着胤礽,眼中是缠绵的情意。里面虽然没有绝望和伤心,但也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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