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蕴携心意前脚刚离开广陵,渡江前往建康施行火上浇油之计,李玉儿带着一道急诏后脚就赶到了广陵,传诏杨广携王妃萧厄从速返回长安。
“父皇、母后身体还都康泰吧?”杨广跪接过圣旨,禁不住抬头问了李玉儿一句。
“皇上,娘娘身子骨都硬朗着呢,王爷请放心。”李玉儿有意凑近杨广,悄悄告诉他道,“皇上命咱家传口谕给王爷,是东宫里又出了事,娘娘惦念王妃,要王爷速携王妃一道返回长安去呢。”
望着李玉儿那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杨广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不会是大哥杨勇又犯了什么大错,父皇、母后急诏自己回京,是欲废储易储了吧。
“公公能否容本王将手头紧急公力处置妥当,再随公公返回长安晋见父皇、母后呢?”杨广心里打着尽量推迟返京时日的主意,笑着同李玉儿商量道。
李玉儿本以为自己向杨广传达过皇上的口谕,以杨广聪明过人的头脑,自应猜料到皇上传诏他回京于他而言是件大好事,定会从速随自己返回长安的,却没想到杨广借口手头还有若干紧急公力需处置,有意推迟回京的日期,当下一急,遂问杨广道:“咱家奉旨离京南下的路上,曾遇到越国公率领诸将凯旋还朝,除此之外,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公务需亲自处置。王爷须知,迟一日返回长安,朝中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哪!”
杨广无奈,只得找出自己派李靖前往天台山邀请智觊大师未归,以及刚派了裴蕴前往建康查破王韶遇刺一案等事做为借口,耐心向李玉儿解释道:“公公理应知晓,父皇指派本王再镇广陵,专为抚绥江南而来,目下江南局势尚未稳定,抚绥江南的诸项举措也未施行,如在此当口,本王随公公北上返回长安,江南再起风波,岂不辜负了父皇指派本王前来抚绥江南的一番苦心?所以,还请公公在此多住上两日,待本王将手头诸事料理停当后,即随公公一同返回长安见驾。”
李玉儿虽是奉旨的钦差,但终究只是名宫中的宦者,身份和杨广相差甚远,加之他此番已算准,东宫再生变故,杨坚夫妻多半已有易储之心,而继任的太子极有可能便是这位晋王杨广,此时自己万万不能开罪于杨广,遂勉强答应了杨广的请求,与杨广约定,以五日为期,五日后即随杨广、萧厄一道返回长安复命。
杨广因李玉儿向他传达的那道父皇杨坚的口谕,勾起了他深埋于心底的一桩心事:身为一名穿越者,他一心想瞧瞧自己附身的这个历史人物如改变自身命运,执意不做隋朝的二世皇帝的话,那么隋朝还会不会被唐朝所灭,尔今,大哥杨勇却一而再地不争气,客观上将自己推回到了当太子、做皇帝的宿命轨道上来,自己面对如此形势,又该如何应对呢?
怀着烦燥不安的心情,杨广送李玉儿回馆舍安歇后,反复思量,觉得自己身边唯有王妃萧厄还能够同她敞开心扉,说说心里话,便信步走出总管府议事厅,来找萧厄。
萧厄这几日因新怀了身子,时常会头晕呕吐,杨广走进她的寝房时,她正由赤芍、绿萝两名贴身侍女服侍着,半坐半卧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听人报说杨广来了,忙睁开眼,做势就要起身迎接,被杨广疾步向前,按住了。
“王妃身子不适,就莫要起身了,还这么躺着吧。”杨广嘴里劝着萧厄,回头冲赤芍、绿萝两个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女会意,知道他夫妻二人要说体已话,遂欠身向萧厄告辞,退出了寝房。
“父皇今日派人来传诏,急召我携王妃一道返回长安,王妃怀着身子,能禁受得住这一路上的颠簸吗?”杨广在萧厄身边坐下,觑着她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萧厄听说皇帝急诏杨广携她速返长安,不知朝中出了什么事,霍然睁开双眼,紧盯着杨广问道:“父皇下达的诏书中没有写明是因何事急诏王爷回京吗?”
“除了诏书之外,李玉儿还传了道父皇的口谕给我,说是东宫出了变故,母后惦念王妃,才传诏咱们回京的。依我猜料,多半是大哥又惹得父皇母后不高兴了,这才传急诏要咱们速返长安去。”杨广与萧厄四目相对,如实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那么,依王爷的心意,是否愿意在这个当口奉旨返回长安去呢?”萧厄已听懂了杨广的言外之意,不动声色地探询夫君的心意道。
“不瞒王妃,我正为此事而烦恼。虽有心找下借口拒绝还朝,又担心惹恼了父皇,惹祸上身,故而来找王妃商量应对之策。”杨广坦然向萧厄表明了自己不愿与大哥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
“请恕妾身直言,王爷仅凭父皇的一道语焉不祥的口谕,就认定父皇急召王爷回京,是行将废储易储了吗?”萧厄冷冷反问了杨广一句。
“王妃此言何意呀?我与王妃才来广陵不足百日,奉父皇旨意抚绥江南也刚开始着手进行,此时父皇若非为了十分紧要之事,为何要急诏我携王妃一道返回长安呢?虽然仅凭一道口谕尚不足以判明父皇行将废储易储,但我实在想不出除此以外,还有何事值得父皇、母后会急诏我返回长安。”
萧厄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试探着杨广说道:“王爷现在只须如实告诉妾身一句话,妾身即可替王爷出谋划策,解了眼前的这道难题。倘若真如王爷料想的那样,王爷一经携妾身返回长安,父皇、母后要改立王爷为太子,王爷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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