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长安城西门,沿笔直的大道直行三十余里,即是一处东西南北四方纵横交汇之地。
由此继续往西可直入蜀中,往南可到长乐塬上、渭水之滨。往北即可出函谷关,进入辽阔的华北平原了。
当此时节,一丛丛的修竹还没有返青,路边林木显得稀疏,斜挑的布幡随风而动,古色古香的酒楼,依然是当初的模样。
青郊外酒楼前,卓文君把自己亲手缝制的猩红斗篷给元召披在身上,又细心的帮他系好颌下丝带,上下打量一番,见修短合体,显得格外精神,不禁满意的微笑。
她是身形高挑的女子,元召的个头还未长成,也不过只到她的胸前,此情此景,倒恰似是家中长姐给年幼的弟弟送行。
“北边儿还是很冷的,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凡事不要逞强!记住没有?”
“嗯,一定会的!阿姐放心吧。”
虽然叮嘱已是千遍,真情怎能嫌烦!元召抬起头,看到那双美丽眼睛里的关心发自挚诚,让他内心感动。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付出善意的人,那碗带了温度的酒,他至今不忘。
“司马兄,还未来的及向你恭喜呢!这次被天子御笔圈定为文学贤良,不日待诏金马门,未来值得期待!”
“小侯爷过奖了!长卿不过略有小成而已,做个翰林侍读心满意足,怎么敢奢求太多呢!哈哈。”
司马相如满面春风,能在而立之年凭借胸中的真才实学被皇帝选中,他还是对即将开始的仕途之路有所期待的。
“司马兄不必自谦,当今天子虽然初掌大政,但在用人方面必将不同于以前。不拘一格,唯才是举!将是今后朝廷的新举措,你可不要满足于一个区区的侍读啊!”
元召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这位司马对于仕途有多大的野心。
果然,听到他的话,司马相如眼睛一亮。
“小侯爷,具体可有所指教?”
元召看了看等候着他的骑士们,离得有些距离,这边只有他与司马夫妇二人,应该不会有别人听到。
“这次北疆的事,我估计很难成功,应该是一个无功而返的局面。本来这也没什么,顶多就是皇帝大失颜面,朝廷劳师劳力、疲民伤财而已。但由此而引发的朝廷内外格局,甚至邦国外交也许将会变得很糟糕!”
他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司马相如耳中却如闻响雷一般,与文君对视一眼,惊疑不定。
“什么?怎会如此!那……小侯爷为何不向天子力谏?以劝阻此事。”
元召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没有时间对司马兄详细说了。今日临别之际,我之所以多说这些,是让你早早在心里有个准备的。”
司马相如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些愣神。
“国家看似安定,实际上某些势力早已在蠢蠢欲动,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所以此次无论成败,必将有大乱乘此而起!”
元召一面接过卓文君给他准备的装满几壶美酒的革囊,挂在马鞍之后,一面又继续认真的对司马相如说着。
“到时候不管是国内诸侯之乱,还是番邦邻国趁机打劫,天子必定会派兵平叛的。而朝中良将尽在北疆,余者碌碌不堪,难以大用!我知道司马兄文武全才,胸怀大志,所以你要早做准备,一旦到了这个局面,天子选将时,兄就可以抓住时机,毛遂自荐,拜将出征,一展平生夙愿了!”
司马相如儒雅谦和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极度骄傲自负的心。
他虽然以文学之才而名声在外,但“男儿志气,岂在刀笔吏乎!”
谁不想朝堂运筹、军国定策。谁不想金戈铁马、青史功名!
“小侯爷,未曾想你竟是长卿的知己!今日之言,必铭记在心。还望此行万事保重,早日归程!”
司马相如郑重拱手感谢。他素来佩服元召的行为,小小年纪,非同常人,自从相识以来,还从未见他妄言妄语过一事。
元召不再多说,又谢过了文君的好意,彼此拱手告别。
那时少年,红袍白马,一人一骑,逐渐远去,立在路边上静静等候的十余人放马迎了上来,元召回头朝仍然站在酒楼前相送的人挥了挥马鞭,然后一骑当先,马蹄飒沓,一直向北而去!
早些时候,元召并没有跟着公主车驾从长安出发,而是提前就回到了长乐塬。
长乐塬上一大摊子的事啊!本来开春以后,他的很多计划打算全面展开的,可是被未央宫那一家子插上这么一档的事儿,什么都只得暂且放一放,等到从北疆回来以后再重新开始了。
有足智多谋的主父偃在此坐镇,元召还是很放心的。
这段日子,赵远已经从梵雪楼来到了长乐塬,在那些流云帮众之中,联系起了部分对老帮主还心存旧念的人。
当然,元召提醒过他,这个过程不要着急,宜精不宜多!挑选的人,首先要怀有忠义之心。
小冰儿虽然舍不得师父,但也知道他不会同意带自己去。只得委委屈屈的答应在家好好听主父先生的话。
元召之所以带着崔弘,一是因为他熟悉那儿的地形,缓急之时也许用的到。还有就是元召有一个长远的想法,如果说他对小冰儿的期盼是要她成为踏遍草原的骏马,那对崔弘,就是要把他的未来锤炼成为一只翱翔草原的雄鹰,他们的人生辉煌都应该在那儿实现才行。
现在说这些当然还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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