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黑发的天使,穿着长袍,赤`裸着双脚。他头戴着橄榄枝,手腕上有条金色的蛇形手链。他怜惜地抚摸你的脸,“你让我想起了他。”他轻轻捏了捏你的鼻子,“我看着他长大。”
萨麦尔可以看透人心,他知道你想要什么,他笑着给了你一个小小的虫卵,示意你吃下去。
此时你应该问一下,这个虫卵是什么,吃下去后你会怎么样。于是你问了。
天使没有回答你,他认为你意志不够坚定,于是把手缩回去,你连忙握住他的手腕,张口吃掉了这个黑色的、正在蠕动的虫卵。
你感到像是吃了一个冰块。
你再抬头时,天使已经走了。
而你,太过疲惫后,这个冰冷的虫卵仿佛给了你一点安慰,你在何西亚傍边,找到了一个安心的位置,像是一直野兽崽子,蜷缩成一团。
第二天,你感到身体疼痛难忍,你站起来,头很晕,手脚也是软的。你的身体内部像是被蛀虫掏空的树干,肋骨突出,整个人瘦的像是一具骷髅,站起来时膝盖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你突然想要呕吐,连忙跑出去,然后你感到有个小东西,卡在你的食道里。
或者说,像是顺着你的食道,慢慢爬出来。
你长大了嘴巴,一只蝴蝶,带着湿漉漉的翅膀,爬到你的鼻尖,悠闲地张开翅膀,在阳光下缓缓飞起。它有着绚丽的翅膀,和美人的面孔。绕着你飞舞了一圈,似乎是把你当做一朵鲜花。
紧接着,你知道了,它没有飞走是因为,不断有小东西从你的食道里面爬出来。你瘫坐在地上,长开嘴巴,看着蝴蝶一只又一只地爬出来,停在你的脸上,头发上,晒干了翅膀,快乐地飞舞在天空中。
最后终于停止了,你不知道飞出去了多少只蝴蝶,你慢慢爬起来,随便吃了一点冷饭,然后闻到了淡淡的尸臭。
到了晚上,这些蝴蝶飞回来了,像是归巢的鸟儿。
你看到这些蝴蝶飞在何西亚的尸体上,从嘴里吐出什么东西,放入何西亚的口鼻里面。
然后像是完成了任务,这些蝴蝶又一次飞出去。
你摸了摸何西亚的手掌,手心暖暖的。
听说英国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两天之内死了几十万人。街道上弥漫着尸体的臭味和患者的哀嚎。
而你的何西亚,躺在温暖被窝里面的何西亚,脸色红润,呼吸平缓,偶尔他的手指会微微地动一下,都可以让你高兴半天。你指挥着这些蝴蝶飞到更远的地方,去摄取更多的精气和灵魂。
你的手臂和小腿上长出了一些鳞片,但是看上去不丑,这些鳞片小巧,而且颜色绚丽。你和这些人面蝴蝶之间也产生了微妙的通感,恐怕是因为那枚冰冷的虫卵吧。
你走到厨房,用小刀把新长出来的鳞片刮掉,你希望当何西亚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原来的你。
你知道你在做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有时,你也会想,为什么做一个好人那么难,但是成为一个恶人却那么容易。
你把原因归结于,你不能总得偿所愿,你真真切切不能总得偿所愿,也许有个好的开头,却未必能够拥有一个好的结尾。但是有时争取一下,你真真切切地争取一下,也许你能获得一部分。所以你抛弃了原有的“束缚”和“枷锁”,你把手伸出去,把别人生存的权利拿过来,当做复活何西亚的材料,于是你做了坏事,也成为了一个恶人。
如果你走到那些患者的病床前,看看那些无助而痛苦的人们,看看那些小镇上与你并没有什么交际的面孔,看看那些无辜的小生命,你还是会愧疚,会同情的。
不过,你选择了不管不问,视而不见,自欺欺人的方法,你掐死了自己的后悔之情和同情之心。
既然是你呼唤了萨麦尔,既然是你吞下了虫卵,即使是变成怪物,即使是走向深渊,即使是走在刀尖铺满的道路上,你也不会回头。
你粗鲁地把抹布塞在嘴里,用老虎钳,把黑色的、畸形的指甲拔了下来。
你扭头,突然听到何西亚说了一句梦话,好像是在叫你的名字。
如果不是因为手上都是血,不然你就能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一群人冲进来时,何西亚已经可以转动眼珠了,如果再给你一点时间,如果再多死几万个人,你的何西亚就又回到你身边,他会张开双臂,露出笑容,像是春天的阳光。
再一次看到挪亚时,他已经成为威武而崇高的圣骑士。坐在高头大马上,腰间别着宝剑。你想,他可能都认不出你了,他也不再是你认识的挪亚了。
当他抽出了神助之剑时,你跪在地上,他们把你摁在地上,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挪亚把剑刺入何西亚的身躯,你看到何西亚的灵魂四分五裂,他的躯体快速腐烂,流出黑水。
挪亚说,你施行了恶毒的巫术,应当被烧死。
无需教堂的人动手,饱受疾病折磨、痛失亲人的暴民门把你拉出小屋,这些愤怒、失去理智的人们把你摁在地上,在烧死你之前砍掉了你的四肢,然后点燃你的屋子。
你用牙齿啃着地面,然后在腐烂的尸体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你和何西亚分开。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得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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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1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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