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王宁一家这回可算赚大发了。
赚了大便宜的人此时面对镜头,神情颇为严肃:“事件隔了这么久被挖出来,我本人觉得很震惊,在此之前,身为弟弟,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想想其实也挺可笑的,居然还要外人来爆料。但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不是一点没察觉,因为什么察觉的呢?”
王宁回身一指:“就是这个人,高建峰。打从我上三年级开始,他就频繁出现在我生活里。别说逢年过节了,就是平时他也会来看我和我妈,送东西、送钱,陆陆续续的,这些年已经算不清送过多少了,他帮我补习,带我妈看病,从我九岁到我十九岁,整整十年,不间断的照顾我妈和我。有时候,我觉得他已经是我的家人了——我小时候住在棚户区,街坊邻居都没对我们母子这么上心过,而那时候呢,高建峰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刚才你们都听见了,他承认,自己当年有参与。可那又能说明什么?迄今为止,他是唯一一个敢公开承认的人,其他人呢?现在都在哪儿呢?还有那个所谓爆料的,鬼知道你是同班的还是隔壁班的,居心叵测地躲在电脑后头,不怀好意挖别人隐私,对死者尊重吗?要想讨公道,你早干嘛去了?别说当年没看热闹?别说自己良心没被狗吃了!你发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为同学伸张正义还是惦记自己的利益,想着高建峰发达了,借机捞好处才是真实意图吧。”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扯出里头的钱,直接拍在桌子上,“这是有人给我送来的,说只要我配合,之后还会有好处拿。看看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们,你们图什么,我心知肚明。让我算计高建峰,门都没有,这人对我家是实打实的有恩,我叫了他十多年哥,就算有什么恩怨,也早就一笔勾销了。”
两个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简直难以置信,其中一个迅速关掉手持疾问:“王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宁笑而不语,目光半含挑衅地看着他们。
另一个记者指着他说不出话,半晌才推了同伴一下,“走走走,去掉声音再配,回头照样还可以放。”
“想得美。”王宁冷哼一声。
“王先生,你是不是不想要………”
“想要啊。”王宁懒洋洋地笑起来,“有人的欠条还在我手上呢,以个人名义欠的,想不还都不行。”
“你这是勒索。”
“说话谨慎点,我也可以举报你们行贿。”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记者被他弄得无所适从。
“简单,把刚才那段录像原封不动发网上,作为事件澄清,只要我看见未经篡改过的,我可以当着你们面撕了那张欠条,咱们之间两清。”
要说这个办法,还是夏天想出来指点他的。
收钱那会儿,王宁只隐约想到要留证据,具体怎么用却完全没理清头绪,后来是夏天告诉他,澄清的平台很重要,最好由媒体自己公布出去,这样才能在大众眼里有公信力。
而作为幕后推手的媒体方,夏天已查清楚了,其后迅速出手,找到了这家媒体的主编,请对方在一天之内压下这则新闻,许出的条件,则是对方非常想要的,楚天药业公共事务部总监一职。
体制内的传媒机构,那时节完全不能和制药公司相比。药贩子那是出了名的阔绰,08年一个部门总监的年薪可以开出30万,这当中还不算补贴报销费用,和公关费中可供中饱私囊的部分。该主编混迹新闻界多年,人脉广,公关能力强,夏天开出这样的价码,他自然乐得上套。随即,他就真按夏天的要求,把事件热度迅速压了下来,等将来再把录像放上网澄清,这事也就算完美收官了。
至于这位满心功利的主编,夏天自有办法整治,他这两个倒霉蛋下属呢,却是被不明不白地给阴了一把,那一万五的公关费,恐怕只能自掏腰包解决了。
兀自做着美梦的记者不禁傻眼了,已经损失的一万五不知道能不能报销,现在又公开得罪了高建峰,自家手里没有可要挟人家的东西,反倒是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俩人有苦说不出,表情堪称如丧考妣,一叠声答应了王宁的要求,转脸就跑得没影了。
讨嫌的人撤了,高建峰关上门,和王宁对视一眼,放松适才绷紧的神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客气。”王宁笑笑,却一抬胳膊猛地打掉了高建峰的手,“哥,事儿我帮你解决了,咱俩的账也该清清了。”
高建峰笑意渐收,皱起了眉,“你想怎么清?”
王宁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我要说让你补偿,你补偿得起么?一条人命,多少钱也换不回来了吧。”
他咬着牙质问:“你以前为什么不说?是没胆儿?还是怕我报复?嗯?到底为什么?”
说话间,他嘴唇在抖,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有激动愤慨,也有怨恨不甘,而高建峰只是长久沉默,其实说什么都没意义了,此时此刻,不如打一架来得更痛快。
王宁的拳头旋即真扬了起来,可下巴抖得更厉害了,他确实想过让高建峰补偿。钱嘛,真金白银的谁不爱?然而人心是肉长的,眼前的人,是他认了十几年的哥,且不说扪心自问,倘若易地而处,他觉得自己做不到高建峰这个程度。
不过让他改变初衷的,说起来,却是当日老妈那一盘新做得的酱菜。
大鱼大肉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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