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忧伤便止步不前了,能有高建峰的消息,别说是被叫叔叔,哪怕是叫他一声爷爷呢,夏天自觉也能慷慨地认了。
打开纸条,高志远清秀的小字映入眼帘:建峰同志被关七天紧闭,人在楼顶的小阁间里,勇士,开足马力,想办法去探监吧。”
合上纸条,夏天总算长出了一口气,继而一个主意,已经在脑子里应运而生。
当天晚上下了自习,夏天驾轻就熟地翻墙溜出了学校,跟着去吴记买了份宵夜,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来到了高建峰家楼下。
二层半的小楼,最顶层有道斜坡,那下头就是所谓的阁间了吧,再看看周遭,墙面上有一道外露的管道,和隔间的窗户有一臂长的距离,他站在楼下思量着,直等到屋里的灯熄灭,四下无人经过,这才再次翻墙而入,之后将宵夜袋子挂在手腕上,后退几步,蹭地一跃攀上了那根管道。
第31章
高建峰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看书, 白天睡多了,他此刻一点困意都没有。
禁闭的生活晨昏颠倒, 开始那会儿, 他还庆幸自己能借机睡个懒觉,结果一不小心睡多了,生物钟全被打乱掉, 没过两天就只能人在东八区,过得却是标准的欧洲时间了。
这倒也还罢了,就只是睡觉的时候老得趴着,稍微动上一动,背上总能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下手还是那么黑, 他无奈地想,用胳膊肘把身体又撑起来一点, 虽说他爸只打了他一下, 且这一下完全是他自找的吧,但用武装带抽人,还真是挺疼的。
那天父子俩沉默着回到家,高克艰固然已是怒发冲冠, 直想下狠手抽儿子一顿,他就像一座酝酿着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然而心里却又完全不明白儿子每天究竟在琢磨些什么, 打架惹事、带着院里的孩子胡闹,如同那个年轻警官说的似的,一身可笑的义气, 拙劣地效仿着帮派大哥的行事风格。
高建峰对他爸的愤怒早就习以为常,家里一贯实行军事化管理,高克艰从漫长的军旅生涯中学会的惩戒方式只有关禁闭,他看着黑口黑面欲发作的人,只说了句:“你自己打电话去跟学校请假。”
话音落,他已十分自觉地准备上楼搬进小黑屋去了,高克艰却在此时顺手拽起一根武装带,扬声喝令他止步:“你站住。”
高建峰不明白他还想说什么,慢悠悠地背对着他停下来,在原地,凭空站出了一种漫不经心似的懒散。
他回眸,瞥见那根武装带,于是凉凉地说:“你要为这件事,我是不可能站着让你打的,省点力气吧,反正我也不会喊疼。”
高克艰凝视着他,罕见地并没立时发火,却突然沉声问:“你妈妈留给你的那封信呢?”
听见这句,高建峰的表情僵了有两秒,方才那股全不在意的状态,瞬间在他身体周围凝固住了。
高建峰垂下双眼:“我没看。”
高克艰依然凝视着他:“我问信呢?”
高建峰蹙眉,略微顿了下:“丢了,如果你是为这个,那我让你打。”
高克艰的怒气膨胀到极点,盯了他良久,手迟迟不曾抬起,直到高建峰彻底转过身,他才咬牙切齿地照着儿子的后背抽了一记,再之后,他就被李亚男死死地拦住了。
夫妻俩后来争执些什么,高建峰完全没再去听,反正无非是一个说他满身纨绔,另一个则指责对方永远简单粗暴……
都是无解的话题,怎么吵都吵不出任何结果。
但那一下打,高建峰自觉挨得一点都不亏,他闭上眼睛默默地想,就算是为怯懦、为逃避付出的代价吧,不过“纨绔”这两个字的指责,他无论如何不会认,他有时候甚至怀疑高克艰到底知不知道这词的含义,他们父子对此的理解偏差也太大了吧。
想到这,他睁开眼,轻轻地哂了一哂,他和老高三观从来就没合过,真要能为一件事意见统一,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说起闹鬼,好像外头是有那么点不对,高建峰竖起耳朵,察觉出有人在窗外,跟着那人还在窗户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一没做亏心事,二大院里绝没可能进贼,高建峰一骨碌爬起来,他本来一个人在屋里就没穿上衣,这会儿更是顾不上套一件,挪了两步蹿到窗前,一把掀开了窗帘子。
夏天爬个两层半楼,丝毫不费力,就只是姿势不大美观——阁楼的窗户外有个伸出来的狭窄窗檐子,人要想站上去,身子就得紧贴着窗户,那窗户面积不大,高度也很低,他不得不半蹲着,一只手扒住窗台一角,另一只手拽着窗棂上突起的部位。
看上去,就像一只coy失败了的蜘蛛侠……
“蜘蛛侠”才站稳定好神,就听见哗啦一响,他整个人被高建峰狂躁的拉窗帘动作吓得是一哆嗦,差点一个没抓牢大头朝下栽歪下去。
高建峰看清楚了窗外的人,不由也惊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2.5层,掉下去虽说死不了,摔一下可也还是挺疼呢,忙又朝窗外那位侠客摆了摆手。
夏天颇有默契地向旁边蹭过去,等高建峰打开窗,他赶紧弯腰低头爬进屋,想想自己此刻的姿势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他心里忽然就有点迟迟地后悔了——刚才蹲窗台前应该先琢磨下的,赖好摆个不那么尴尬的pose也行啊。
所幸从头到尾,夏天动静都很轻,没惊动不该惊动的人。进了屋子,他终于松口气,冲高建峰笑了笑,继而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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