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的巨响骤然将凄厉的嘶吼声掩盖了下去,一片雷电之光自他体内猛地爆开,天雷之威重重劈下,正是修士们千辛万苦追寻的飞升之雷劫,轰鸣声中,雷霆之怒飞速蔓延开来,积蓄了百年的雷劫以毁天灭地之势开始狂暴地肆虐天地。
原来他竟把万钧瓶和自己的ròu_tǐ炼化在了一起!
分明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竟似乎慢了下来,顾怀周身飞速漾开一片铺天盖地的威压,凝固成一道无形的围墙,将灵力可及之处的人都包围其间,凌容与将千变猛地掷出,化作一道金刚罩,笼罩在众人上方,同时回身用力抱住了他。
顾怀倒是未必会被这些天雷劈死,但若抗过了天雷,岂不是便会就此飞升,从此两人天地相隔?
云层之下,下界所有修士都怔愣在地,根本毫无反击之力,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睁睁看着雷霆万钧凌空劈下,骇然欲绝间下意识闭上了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琼初界忽飞速蜷缩起来,像是一片枯黄的叶子,陡然将那铺天盖地的雷光都包裹其中,如同忽然出现之时一样,刹那间消失在了天空中。
所有人神色恍惚地看着一片空荡荡的天空,只有湿透的重衫能证明刚才不是一场幻梦。
琼初界中,雷霆暴怒地在天地间肆虐,所有人都似蚕蛹般被层层包裹在陡然生长出的一片片绿叶之内,柔软的嫩叶竟仿佛凝固成最坚硬的晶体,琥珀般将人包裹其中,一旦被雷电劈出裂痕,很快又有新叶生出来,源源不绝,生生不息,将雷电死死挡在其外。火花四溅,很快在林间蔓延成一片大火。
顾怀和凌容与在绿叶包裹黑暗中紧紧相拥,仿佛连为一体,一缕生气在两人鼻息间流转,耳边雷声轰隆,仿佛已占领了这整片天地。
顾怀感觉凌容与抱得比往日还紧,像是恨不得把他藏进内府,不由自担忧沉重之中挣扎出来,胡乱在他脸上亲一口,失笑道:“别担心,就算要自毁仙根,我也不会离开你。”
凌容与勾起唇角,忽没头没尾地道:“我问过古师兄,父亲和母亲就要出关了。”
“……”顾怀微微一颤。
凌容与含住了他微烫的耳尖:“圭泠界的幻色飞鳞百年才得一尾,共十五尾,他们迎亲所用都是符咒而已。”
顾怀咽了咽唾沫,紧张道:“你确定要在这时候说这个么?”
凌容与一笑,恍若未闻地接着往他耳朵里吹气:“我若迎亲,就用真的。”
一股麻痒自耳尖蔓延至脖颈,顾怀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嗯。”
而此时的另一个叶茧之中,云彻骨正面色惨白,神思不属,眸中写满了绝望的恨意,连声音都在颤抖:“报仇,我要给师父报仇!”
黑暗中吴江冷神色镇定,安抚地将一个符咒塞进了他手中,轻声道:“放心,这是瞬移符,我们先离开这里,日后救出黄夫子,以图将来。”
云彻骨将他的手连同符咒一起紧紧攥住,像是拉着最后一根浮木,将手背都抓出血来:“好,我们一起。”说着他捻诀施了一个大光明咒,火光在黄符之上一闪而过,刹那间照亮了两人的脸——吴江冷的脸上冰消雪融一般,竟勾着一抹得偿所愿的微笑。
“轰——”
不知多久,只听外面雷声渐渐平息了下来,顾怀等人纷纷破茧而出,低头一看,下方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烬,琼初界毁得比菩提灵界还要彻底,连最后一缕生气都消失了。
仿佛是为了拼死弥补自己轻信于魔的过失,楚承剑在最后一刻捏碎了玉符,耗尽灵力,身死魂销。
顾怀压下黯然,立刻与出泉宫众人再次摆开了涅槃焚天阵,这一次他以周身灵力驱动真火,让阵法随着凌容与千变所化的脉络一直延伸开去,刹那间流火织就一张天罗地网,自灰烬中探出头来的魔还未看清四周景象,便已惨叫着灰飞烟灭。
直至日暮时分,血色残阳映照在一望无际的灰烬之上,昭示着四方魔的彻底消亡。
然而立在半空中的出泉宫弟子及七界峰众人静默地望着下方,人人脸上都是一片肃穆沉重之色,不知谁一声轻叹,回荡在寂寥荒芜之中:“礼乐常失,哀杜阮之哭,文圣难再,痛黄黎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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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鸿蒙》记载,琼初界覆灭在一个秋日,在那之后,整个修仙界都陷入了一片沉重肃穆之中。杜阮与黄黎所行固然是一条绝路,却唤醒了所有修士心底的隐忧——修仙界废百道而崇武道久矣,这数百年间,有多少修士死于不折手段的残酷斗争,又有多少人,修的是仙,所为却比魔更可恨?这样真的是对的么?若是不对,又有别的路可以走么?这一回,包括七界峰在内的整个修仙界都被敲响了警钟,各门各派纷纷开始论辩此事,形成了各种流派,史称‘琼初思潮’。”说到此处,流瀑之旁的石台上,一身青衣的夫子顿了顿,微微一笑,“那之后不知过多少个日出日落,修仙界中终于又发生了一件被视为七界一统之始的大事。”
弟子们按捺不住地追问:“什么,什么?”
青衣夫子轻咳一声,昂首宣布:“甲戌年二月初五,也就是三百五十八年又五十九天前,圭泠界的少主,嫁给了彼时钟寂界,菩提灵界,流舒界的三界之主。”
沧海桑田,高岸深谷。
出泉宫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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