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是何人中了邪?又是何状况?这世间魑魅魍魉也有许多,正是红尘烦扰之地。若是施主这般语焉不详,却教人从何说起?”
宝玉站于他身侧,无语凝噎半晌,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总不能说,就是这府中的老太太中了邪,忽然抽了风一般想令他行这断袖分桃之事吧?
莫说这着实是有碍于贾府名声,就算是只说与眼前的素衣公子一个人听,又教他如何能说出口来?
“施主?”
见他不曾回答,妙玉缓缓将手中的壶放下了,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他。
宝玉犹豫再三,终是倾过身来,靠得近了些。两个人的面容一凑近,便连呼吸似乎也近而可闻。这个亲近的动作惹得妙玉心中隐隐一惊,下意识便向后靠了靠身子,一时间心跳砰砰如擂鼓起来,还未来得及敛下心神,便听宝玉道:“可有哪一种邪物,是能令人忽的痴迷于龙阳之道的?”
妙玉:“......什么?”
“我也知晓这十分荒唐,”宝玉摊手道,“只是如今着实是太奇异了些,我心中着实是无谱......”
妙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只当这沉浸于龙阳之道的人是宝玉自己,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垂了垂眸子,淡淡道:“施主还是莫要打趣方是。”
“我何曾是打趣?”宝玉急的几乎要团团转,“只求妙玉师父与我指条明路也好,省得我日日为此受这般折磨——”
他这话一出,妙玉心中愈发笃定了几分,认定宝玉口中所说之人定为他自己。他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恼怒,只是仍记着自己素日平静无波的模样儿,勉强平定了下心神,道:“这龙阳之道,终究有违世间阴阳协调之大义。若是有何人妄图将施主引上这等斜途,还望施主早日敬而远之方是。”
顿了顿,妙玉又云淡风轻地补上了一句:“纵使是要寻,施主也当寻个六根清净、至情至性之人,切莫要被这些个只是妄图从中寻些乐子的凡人蛊惑了才好。”
六根清净、至情至性......
宝玉于口中反反复复念了两遍,方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妙玉,不知他所说这话与自己方才所问之话有何关系。
然而妙玉早已重新提起了壶,继续浇起了花。他的眉眼清隽出尘,又着了件颇为素净的衣裳,这般立在花木之中,便如时刻能踏风而去一般,颇有些缥缈出尘的仙人之态。
宝玉纵使心内有无数疑问,此刻也不好再上前打扰于他,只好先将心中之话咽下,满腹心思地离去了。
待他走远之后,那清冷出尘的仙人方放下了壶,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双颊。
......很好,完全没令那人看出来“六根清净、至情至性”八个字说的是自己。
妙玉于心中暗赞了自己一声,随即方才抬眸看了眼这满天流云,自提了壶缓缓进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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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于宝玉清闲的这几日,张家二爷却早已忙得焦头烂额,自于泥水之中百般挣扎。他要寻的不是旁人,而是大皇子的错处,大皇子乃是嫡长子,明中暗里的势力都是根节虬集,如百年老树的根般盘旋交错着。若要从这般戒备之中寻出个出入口来,又谈何容易?
张逸然自幼谨记于心的皆是圣人之言,心中自有一腔道义。他欲要前所未有插手这立储一事,为的也并非是自己,而是这大皇子拿百姓做筏子,着实是令张逸然厌恶万分。
他愈是暗中查探,便愈是觉着心惊。若先前只有三分扳倒大皇子之意,如今早已升为了十分。
这般一个将人命皆视如草芥且心内不安分之人,满心知晓的皆只有权势二字,其余种种皆视为过眼云烟。纵使是登了基,定然也无法做一个好的帝皇,只会与这万里江山带来无限灾难罢了!
为着这天下苍生,张逸然就算是拼尽了力气,也不能教大皇子坐上这个位置!
而正当他整顿了所有证据,欲要将大皇子于平安州蓄兵揽财意图谋反一事报于圣和帝时,却万万想不到,就在那日早朝之时,大皇子居然抢在了他之前,毫不犹豫倒打一耙。
“父皇!”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御前,于满朝文武面前泪流满面,“父皇,儿臣今日才发觉自己用人有误,竟闯下这等弥天大祸来,实在是无颜来见父皇,还望父皇日后保重龙体、福如南山!”
说罢,他便咬着牙,猛地一下向殿中的朱红柱子上撞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将圣和帝也唬了一跳,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厉声叫道:“侍卫!还不快保护大皇子!”
早有老臣一把上前拉住了大皇子,因而这欲要寻死觅活之人连根毛发也不曾伤着。圣和帝看了此景,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坐回宝座之上,怒道:“你有何话,如何不能好好说?这般上来便要寻死,将朕置于何位?”
大皇子不言,只砰砰作响磕了三个响头,在圣和帝的百般催促之下,这才带了满脸泪水道:“儿臣当日举荐王牧之为平安州都督,本是看中其满腹才华,却不知其人品竟是这般脏污不堪,如今闹成这般局面,还教儿臣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张逸然心中一沉,登时知晓了大皇子这出戏究竟是从何而来。一时间整个人头脑皆有些嗡嗡作响,只暗暗掐紧了掌心。
“究竟是何事?”圣和帝蹙眉,“你且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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