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淮燕喝到一坛酒,备受折磨,那味道酸得人浑身战栗,三魂险些出窍,他喝到这会儿,神志快要不清,竟迷迷糊糊地跟自己讲笑话解闷:“我看这倒是一坛喜庆的酒,以后哪家夫人怀了男胎,送上几坛,能捞个干爹做。”
话毕自己笑了个痛快,将最后一口喝下肚。
却不防廖云锋已来到他身旁,往他手背上一打,叫他松开劲放酒坛归位,接着手掌贴上他脊背,给他渡了点真气。
“还醒着么。”
“自然醒着,多谢师兄。”高淮燕回首,翩然跃起,面染红霞,一笑粲然。他半醉不醉,身法愈发飘逸,足勾绳索,吊着去抓酒坛,这次的酒味道竟很好,犹如春风拂面,沐浴在和煦的光中,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那里是艳阳天,廖云锋却遭遇荒原雪,寒风剔骨,冷冽笼罩周身,若非他武功高强,早就牙关打颤,神志不清地缩成一团。他手持长刀,舞出一连串的招式,刀尖频频刺出,颇像雾里探花,下一刻刀势乍急,人与刀大开大合,牵动周围气流,将两根绳上的酒坛卷到一处,摇得叮当作响,接着刀刃一横,割开虚无,竟使气流回转,一切归于原貌。他这一套刀法名叫金风玉露,是否造就人间盛景不得而知,但能使刀客真气快速运转,冲击经脉,逼出酒性,叫身体暖和起来。
然而他酒后挥刀不知轻重,有一根绳子受不起这波力道,断了。
酒液如瀑般飞流而下,还不待抢救,原本站在一块木板上的高淮燕无辜受累,他又不胜酒力,远不如平日敏捷,被箭矢扫了下去。
廖云锋离得远,连踩几根顶梁柱上的柱中剑,在他将将要落地的刹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胸中提气,拽他到身旁。箭阵在前飞刀在后,他二人齐飞上梁,却没想到高淮燕脚步虚浮,第二只脚踩了个空。
“小心。”廖云锋紧握着他的手,看他整个人悬空吊着,不由心惊胆战起来。廖云锋原本是个宁做不愿说的人,觉得多说无益,不如做事,然而关心则乱,一句“小心”脱口而出,两人都愣了愣。
07.
高淮燕抬头望他,仍是一句:“多谢师兄。”
手握得久了,有一种酥麻难描难画,沿着手臂爬上来,拂得喉头发痒,又躲到人心里面来了。廖云锋凝神屏息,将他带上来,两人分一个横梁,方寸之地,仅容高淮燕磕个膝盖。
高淮燕攀着他臂膀,轻舒一口气。
在这时,廖云锋面上仍端着往常的冷淡神情,但不知他心中是如何作想,扣着人的后脑,一下吻上去。他这一下吻得不深不浅,将两瓣唇含在口中,温热一触即分。
高淮燕耳边因醉醺而来的嗡鸣声,霎时消散。
“醒了吗?”
……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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