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家到swp的路程不是很近,要绕出市区二十多公里,远郊高速路倒数第三个出口出了去才是。这一路上梁梓谦闯红灯超车, 连续在应急车道里走了好几公里, 亏得今天是大路上不见警车,不然他再急, 恐怕见了交警那也是要耽搁下来的了。
他的手机用了一天,根本顾不及充电, 眼下早已进入低电量模式,自动调成了静音。闵昱后来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 但梁梓谦只顾赶路,哪里有闲还能端起手机来看。
况且在他心里面,此时此刻, 其实是存在着一种接近于逃避的畏惧心理的……
有一件事他怕的要命,想也不敢去想第二遍。
——他怕他还来不及赶到医院, 就会在冰冷的电话听筒里, 被迫接受那个足以让他的世界天崩地裂的讣告。
***
前轮卡钳一记抱死, 车轮在医院的空地上留下了十几米发黑冒着轻烟的痕迹。
梁梓谦一把打开车门, 下车之后连口气也没倒,扯开步子拔腿就往医院大厅里跑。下午时间医院里头还有前来就诊和拿药的门诊病人,大厅与电梯间颇显繁忙,梁梓谦跑到南面的直梯前时,三台电梯不知怎得都停在了顶层不见动,他心中焦急,实实不能等,于是推开里间运送医疗垃圾的一扇铁门,闷头就向楼梯上飞快跑了去。
电梯上方的显示屏,数字旁箭头缓缓向下闪指,降至一层大厅,梯门一点点的敞开了。
闵昱握着手机,一手插兜迈出电梯,双脚略微往前挪了几步,让了一让身后下来的人群,随即前后左右一环顾,不由得脸上多了些疑色。
他哥的车明明就停在了医院门口,怎得这时候不见了人呢?
***
梁梓谦一口气跑上了六楼,一脚踹开防火门,头也不抬就向监护病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不认得这人,眼瞅他那样,还以为是哪里来了个医闹。
“等等,你等等!前边重症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啊先生!”小护士抄起对讲机,边喊边叫查房的护士长来,同一时一溜小跑地紧跟上了梁梓谦,拽住他胳膊不让他进。
“先生!这里是重症监护室!没有允许你是不能进去的!”
梁梓谦一脚已经迈入了icu区的黄线,重症监护室整面透明的观察窗就与他迎面相对,里面的一切在他眼前完全一目了然!
“房里……房里的人哪去了?”梁梓谦觳觫回头,问。“他人呢?!”
小护士伸手拽他,抬头正对视上梁梓谦的眼睛,即刻被那眼底深不可测的惊恐与凶光吓得浑身一激。
“人?什么人啊……?早先住进来的那个病人今天下午抢救无效,人已经没了啊,这不刚推出去的,还没进停尸房呢,现在在住院病房那边的处理区里放着,等他家人呢……”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梁梓谦脸上反应也没有,顿时只觉得脑子里面轰的一下,顷刻间什么都烧起来了,什么也不剩了——!
小护士观察他的神色,变得实在是叫人惊心,回过头来仔细一想,暗道:哦,原来是家属。
“先生,先生?请您先节哀,先跟我到这边认一下人,签个字吧。病人过去的挺快的,没有痛苦,就是死亡报告还没亲属签字,所以暂时不能送下去。您同我这边来,我现在带您过去……”
梁梓谦脑子里嗡嗡响,根本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小护士一见他怔了,便主动拉他的胳膊把人从icu区给带了出来,半拉半扶的慢慢儿领着他一步步向处理区那边走了过去。小姑娘年轻没经验,这种事处理起来并不算很上手,她一边领着梁梓谦,一边用对讲机叫主治医生和几个同事赶快过来。
梁梓谦整个人已经傻了,目光涣散无神,僵尸一样随着护士的脚步走,半痴半愣呆若木鸡。
倘若只用眼看的话,他现在这副样子,完全都可以直接送进楼下精神科当受了严重刺激的精神病人去处理。
行过重症室与普通病房两个区域,小护士把梁梓谦领进一间稍显狭窄的屋子。
出于害怕没有关门,小姑娘抬手打开了屋里的照明灯。
她指着四面涂白的房间里唯一一件存置的物件,一张停尸床,说。“先生,您可以掀开,嗯……看看病人吧?”
屋子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墙上天花板上,地上,白炽灯刺眼无情地照射,把那张透出人形阴森而恐怖的钢板床,照的犹显骇人……
梁梓谦站定在尸体旁边,木头一般怔怔地愣在那里,他把手伸了过去,却始终不敢触碰那白单一下。
仿佛在这一瞬间天已塌陷,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爱的不敢旁骛……此刻却是要独自面对这样一个肝肠寸断的结局。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小护士低下了头,站在他身后悄声叹息。尽管这个行业已经让她尽早见惯了生离死别,但病患家属每每露出这种悲痛万分的神情,仍是会令她感同身受,难过不已。
“请您节哀,先生。”她轻轻的道。“病人去的时候并没有太痛苦,是昏迷中过去的,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比惦念的人,比如您……?您可要为了他珍重啊,”小护士劝得认真,见这位家属仍痛的生不如死,生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于是便抻出更要紧的事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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