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淮看到了父亲和他爱人合葬墓上的墓志铭,就两个字——吾爱。
秦淮突然想起了之前父亲跟他的最后一次谈话,父亲说,我一直以为以后的一切都在我的规划当中,直到他去了,我才突然意识到,我自以为考虑到了以后的方方面面,却独独忘了他,没有他,我还有什么以后。
有人曾跟他说过,留学可以以后再说,理想可以以后再实现,钱可以以后再赚,但世上只有一个你,而你,就是我的以后。
秦淮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涌了出来,那是一个懂得爱的人,是他没有珍惜。
办完父亲的丧事,秦淮回了一趟家,一年多都没回来了,秦淮本来以为开门就会被呛个喷嚏,但他没想到开门却看到了另一个人。
一位气质很好的四十左右的阿姨。
两脸懵.逼对望,最终还是秦淮先开口试探问:“请问您是?”
阿姨:“······我那个,是卫许先生找来定期打扫卫生的,你是?”
秦淮一愣,不太像啊。
“咳,不知道卫许有没有提到过我,我叫秦淮。”
“哎呀,你就是秦淮啊!”阿姨看起来挺自来熟:“快进来,冷坏了吧,看看鼻尖都冻红了,正好我最近新织了条围巾,你先围上。”
说着,从进门处的衣架上拿了一条,怎么说呢,毫不夸张的说吧,奇丑无比的围巾。
这围巾还很神奇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秦淮被阿姨拉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之后,阿姨开始嘘寒问暖,竭力让秦淮感受到了缺失二十多年的母爱。
“阿姨”
在阿姨已经追问到女朋友的话题时,秦淮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您不需要打扫卫生了吗?”
阿姨明显一愣,接着赶紧救场:“啊,我今天已经打扫完卫生了!”
“那您······不急着回家吗?”秦淮追问。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阿姨这次直接假装没听见,起身就招呼秦淮过去餐厅:“我在餐桌的花瓶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给你看看。”
秦淮莫名其妙的接过纸条。
那纸条已经泛黄卷边,表面还有薄薄的尘土,上面的字体秦淮却是认识的,不止认识,还很熟悉。
秦淮的脑子瞬间被炸成了一片空白,以至于他文盲似的凑近看了好几遍,才勉强辨认出上面不多的字。
“我等你,等你主动说想见我那一天,千里万里、十几年或是几十年,我都会赴你一面之约。”
秦淮哭了。
妈蛋!
非得玩什么文艺!
你早特么的给我发微信,我早特么的飞去找你了!
秦淮不再犹豫,转身就要往外跑。
“哎哎,小伙子,别走啊!”阿姨一把拉住秦淮:“卫许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秦淮靠着自己仅剩的一点耐心支撑着拿过了阿姨手中的光盘,可接过来后,只一眼,他刚才还沸腾的血液就瞬间冷了下来。
比外面呼啸的寒风还冷。
那光盘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亲密伴侣”,是卫许的字体。
冰.火.九重天的滋味,就是特么的酸爽!
秦淮又哭了。
阿姨,您这是要闹哪样!
秦淮拿着光盘,连再见都忘了说,失魂落魄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他脑子很乱,觉得这可能是卫许制作的关于他们的照片或视频合集,但考虑到他们就从来没一起合照过,他连看一眼卫许的照片都得去“z大之星”上找,于是这个猜测只能被无情的否定了。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卫许不等他了。
秦淮觉得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耳边一会嗡嗡的闹成个菜市场,一会又静的跟阿尔卑斯山顶似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拧动的车钥匙,又是怎么平安无事的将车开到江边的。
下车后,江边的冷风就粗粝的灌进了肺叶,但却没能让秦淮脑子稍微清醒一点。
他手里捏着光盘,一会儿想要直接把它摔到脚下,狠狠的踩碎,一会儿又想从车里拿出笔记本,看看光盘里究竟是什么,他头痛欲裂,只想让风吹得更大一些,更急一些。
手机铃声不知道响过了第几遍,秦淮才哆哆嗦嗦的把它接了起来,对面的人笑着说了句:“秦淮,小年夜快乐!”
是卫许!
秦淮一惊,心里有千万句话却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他不想被卫许听出他在哭,于是只冷淡的“嗯”了一声。
对面卫许却好像丝毫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淡和哭腔,依然笑着问了句:“我托人带给你的光盘收到了吗?怎么样?”
听到光盘两字,秦淮名为“理智”的细胞就全体阵亡了,根本没听出卫许话里明显的逻辑漏洞,他再也憋不住,也不管卫许听不听得出他在哭了,直接哽咽的回答:“收到了,那······祝你幸福!我挂了。”
说着,不管对面卫许的反应,秦淮就要挂断电话,可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成了一片,任他睁大眼睛也看不清挂断键,他只能一通乱按,也不知道最终挂断了没有。
之后,他几乎是跑到了江边,感觉整个头、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他再也忍不住,对着江面就大喊:“卫许,我爱你,我想你,你特么的回来吧!”
“好!”身后和手机外放同时想起了卫许的声音:“秦淮,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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