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像,他挨了打安静地站在那里的样子,简直就和三年前的郁拂一模一样。
但也只是,在不说话的时候。
郁拂,没有他这么愚蠢,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这么,不计后果地反抗。
直到确定曲不言离开了七层,代越及周边的雕塑才活了过来。
代越只是觉得这个新生长得和以前那个小子有几分相像。凭他脑海中残存的记忆,也只能觉得有几分相似的程度。
毕竟已经三年,而且在京大里,像那个小子一样的被欺负的,太多了。
只不过他自杀的方式,让所亲眼目睹过的人,永远无法忘记,又绝对不敢清清楚楚地记得。
可是,刚才曲不言的反应让代越百分之二百的相信,眼前这个新生,没能引起他的兴趣。
凭借他三年多来对他这个小一届的师弟的认知,曲不言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是不会问名字的。
他只会问一个编号,像对待明码标价的畜生一样。
新生口中叫嚣着的那句“他不是自杀”,在曲不言不感兴趣的情况下,更是毫无意义。
代越向前迈了一小步,才被揍了一顿的陆挽根本没有丝毫的胆怯。
四年来所见过的新生的经验告诉代越,这个新生,也许没有他相像中的那么初出茅庐。
所以,代越想到一个字,送给他当开学礼物。
“打!”
23楼,这栋宿舍楼的顶楼。
陈以臣按下电梯键后,很识趣地靠在电梯后的扶手上。他从昨天就看出来,他的舍友——曲不言曲助教,心情很不美丽。
可是,陈以臣右手食指上随意摇晃了一上午的红色检查袖章,在曲不言按下7楼的电梯键时,很不识趣地套在了他转晕了的手腕上。
陈以臣将袖章随意一拧,捆在手腕上,双手插进军校校服的裤兜里。还不忘欣赏了一下这自以为还不错的红绿搭配。
电梯门刚打开,楼道另一端的的吵嚷声让一向不喜欢安静的陈以臣,忍不住挠了挠耳朵。
七楼的楼道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看来这期的新生还算懂事。
还算懂事的新生,还是会被更加懂事的师哥们,过分照顾。
0714宿舍——这喧闹声的来源。曲不言停在了门口。
陈以臣是在曲不言之后停下来的,可他在看到宿舍里那个脑袋被一只烂鞋踩在桌子上的新生时,神情却先曲不言一步顿了一来。
这个新生,和郁拂太像了。
一个学生拎起桌子上其中一盒一升的纯牛奶,按在新生被踩着的脑袋面前:“小师弟,师哥们这是关心你。特地给你热了牛奶。还不快喝!”
热牛奶。这是军校中最常见不过的“关心”。
在九月的太阳下,自然暴晒加热。吸收日月精华,反复三次以上,趁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进行最后一次加热,再赏给这些需要关心的学生们享用。
两瓶一升的纯牛奶,恰好是可以装满胃又不至于漫出来的量。
浪费,可不是京大所允许的。
陈以臣看到,这两盒牛奶都是开了口的。
看来,代越对这个新生还真是尤其照顾。
小的“关心”,封口的牛奶就够了;而开了口的牛奶,会被“仁慈”的师哥们,额外添加些不可描述的配料。
师哥对师弟的“关心”,陈以臣和曲不言一样,向来都是视若无睹。三年来还是第二次,他们在心平气和地袖手旁观。
“我喝!”
新生声音有些沙哑,陈以臣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他感到这沙哑中的一丝咬牙切齿。
咬牙切齿的,不可能是服从,而是屈从。
烂鞋在新生的屈从后,移开了那个被当做踏脚石的脑袋。新生半跪在地上,手臂支着桌面抓起面前那盒开了口的热牛奶。
可他明显低估了这味道闻起来不怎么好的牛奶,绷着脸灌了一口后,连呕带咳地全部喷在了地上。
旁边的学生嫌弃地连忙后撤,还不住气急败坏地大骂“他妈的!废物!”
一旁的代越同样后退了两步,指了指桌子上的牛奶:“帮帮他。”
新生还在艰难得咳着这不纯的纯牛奶,双臂就被反缴在背后,本就凌乱的头发又一次被死死拽起。
因被拽起的头发而不得不仰着的下巴,又被另一只手生生掰离上颚,新生用近乎爆出的眼球瞪着那些乳白色的液体,灌进自己的喉咙里。
陈以臣无心欣赏这些师哥们的善举,他抬起头看着宿舍门上的门牌——0714。
三年前,在这间宿舍向上16层的2314宿舍里,他和曲不言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袖手旁观了一场师哥恩赏新生师弟热牛奶的好戏。
那次喝热牛奶的,是他的舍友、也是曲不言的同班同学——郁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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