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诀见他苦苦隐忍,脸上冷汗直流,双手勒得他几乎有些生疼,他却唯有将对方搂得再紧一些,以图分担他身上的痛苦。
期间丁顺又提着水桶进来添了几次热水,如此一来,倒也免得他二人在这冰天冻地的气候里受凉。
堪堪忍了一个多时辰,江诀只觉得浑身一松,李然已经累极了软倒了。
江诀捋了捋他额际的长发,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浊气,抱着对方出了木桶,上了床,接过丁顺递来的长巾,裹着李然替他搓揉一番,直至对方身上又热乎起来,又从丁顺手中接过一碗人参甘草汤,喂了李然喝下,这才熬过这磨人的一晚。
李然已经累极睡熟了,江诀贴着他的背将他圈在怀中,一并睡入甜乡。
翌日一早,李然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给惊醒的。
他睁开眼来,见天将大亮,晨光昏暗,江诀正逆光背对着他穿衣。
江诀有所感应地侧了脸,双目灼灼地回头望着李然,一脸温情地抚上他的发,轻声说道:“再睡会吧,天色还早。”
李然起身靠在床头,并不像平日那般躲避江诀的眼神,眸带波光地望着他,说道:“你不也累了一晚?”
江诀见他眉眼间一派舒畅,早没了昨晚的苦痛之色,眉目如画的容颜,烟山青岚一般,别有一股清幽的神韵,转身凑过来,两手搂住他的肩,头凑进他颈窝里,轻声说道:“小然,朕好想你……”
李然这次倒没有怪他轻佻,反而搂住他的背,轻声说道:“我也是……”
江诀目中一喜,将他搂得更紧些,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李然脸上一赧,敲他一记,江诀倒不恼怒,闷声一笑,这笑声传到帐外,守门的两个小卒听在耳边,皆暗叹这位皇后殿下魅力非凡,这才一回来,便让他们的皇帝陛下如此开怀了。
*** *** ***
日间,众人见到李然,皆以为他是从临关赶回来了。
只有厉子辛,见李然脸上隐隐泛着一层苍白之色,心中不甚放心,问道:“殿下可是旅途赶得太急,劳累致疾了?”
李然见瞒不过他,将他拉到一旁,附耳跟他说了一番。
厉子辛先是一愕,继而满脸愤然地抬起头来,问道:“他竟然给你用药?!”
“殿下可得到解药了?”
李然知道他并不知晓阿芙蓉的厉害,遂不再多说。
厉子辛自然知道苏沫的手段,见李然不愿多说,也不敢再追问,风采俊朗的眉目间隐隐都是恨然之色。
这仇,自然是算到苏沫头上了。
沈泽等人见到李然,皆脸带喜色地涌了上来,人群之中,竟然还有廖卫那个莽夫。
李然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说道:“好久不见了,廖卫。”
廖卫那虬须莽夫见了李然,脸上一赧,讪笑着挠了挠脑袋,看起来好不憨傻,众人见他那样,一阵哄笑。
江诀坐在主位上,见李然被围在人群中,脸上全是开怀之色,亦不打断,兀自让他跟众人叙旧。
众人闲聊几句,立马回到了攻打通州的正事之上。
沈泽唯恐李然对战事不甚清楚,开口解释道:“殿下此去临关,可能对战事不甚清楚。”
“如今,通州以北的大部分境地皆在西平的控制之内,通州以南的三分之一已归我军管辖。”
“眼下,我军与敌军在安庆以南三十里处相持不下。此地乃荒漠之地,西平军来自荒漠之处,善于在流沙之上作战,我北烨军每每迎战,皆不是其敌手。
他说到此处,廖卫便在一旁叫开了:“他娘的!西平那些个小人,专捡我军的软处捏,真是欺人太甚!”
沈泽听他口出秽语,脸上一讪,假意一咳,继续说道:“西平军占尽地势,纵然我军一拨拨涌上去,亦不是长久之计。”
李然一听,了然地点了点头。
沈泽的解释再清楚不过,林瓒和孙淼皆满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严文斌那个铁铮铮的汉子倒是一脸的不服气,恨声说道:“西平军不过是仗着有利于自身的好地势,才能将我军拦截于此,论到攻城并池,我北烨何须惧怕他区区一个边荒之国!”
他如此一说,自然是正中廖卫那个莽夫的下怀,只见廖卫那张大黑脸一喜,眼带自信地扫了众人一眼,一脸自得地说道:“依末将看来,西平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军若大举压上,未必就斗不过他!更况且,此地又是必经之途,我军若不过去,何以取通州?”
沈泽和林瓒及孙淼在一旁听着,频频摇头,一脸的不敢苟同。
李然在座上瞧着,淡笑着瞥了眼江诀,江诀倒是一脸的安然,置双方的争执于不顾,眼底是一片深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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