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我竟亲眼见到,这个飘飘若仙,甚至表现的不可一世的冯晓斓迅速涨红了脸。那是真的红,那点红色在薄薄的脸皮上蔓延,在雪白的肤色上尤为显眼,仿佛在雪地里落下了桃花。
冯晓斓瞬间颜值暴涨,本就十分出色的皮相现在直逼妖孽级别了,即便是我在生他的气,也不得不承认这景色十分赏心悦目。
我还不知道该对此做些什么表示你,冯晓斓一下站起来,闹地护卫我的禁卫军们纷纷拔刀,我赶紧要他们把刀收起来,示意他们不要这么紧张。
我问:“冯盟主有话想说?”
冯晓斓低垂眼帘,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半晌才低声说:“抱歉,是在下思虑不周,在下只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影响,实在是……”
他吞吞吐吐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一下就气笑了:“的确是冯盟主的错,你在擅闯朕的朝堂之前就没有想到,你的举动会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只顾达成自己的目的,却全然不顾会妨碍多少人的正常工作和生活,要朕和你讲讲你耽误了什么吗?
西南一代今夏出现旱灾,朕本要于今下令,减免当地税收,京兆尹监牢中看押的一名重犯一查明实属诬告,朕本要在今日下令彻查翻案,北疆有戎狄小规模进犯,朕本要在今日下令,增员当地军队……冯盟主,你们武林盟,可有一件事,大过朕要处理的政务?”
这下冯晓斓的脸上已经不是薄红,而是梅花般的赤红,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终于低下了总是昂起的头颅,呐呐不得语。
我一边惊讶于此人脸皮之薄,前后反差之大,一边对此乐见其成。只有有羞耻心的人,才会是讲得通道理的人。也才能让我在谈判中占据上风。
我不再绕弯子,直接说:“你们胆敢绑架秦王,已是大逆不道,你们所提的要求更是不可理喻,朕不会答应,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但朕也知道,南武林闭塞,不了解当今政策的宽容,所谓不知者无罪,只要武林盟能把秦王安全送回京,朕可免除武林盟谋害皇室宗亲的死罪。”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我不可能做个圣母皇帝。等这群乌合之众归降,就是他们受罪的开始,我不单要他们受罪,还要他们美滋滋的自觉受罪!
且不论我暗藏了多少想法,单看冯晓斓,他已经动摇了。他咬咬牙对我说:“陛下,您真的愿意善待武林盟?”
“当然,冯盟主擅闯朝堂,朕不依然在此同冯盟主好言商讨?”我回答的理直气壮,而对方也跟着我的思路,树立了我是一个好说话的皇帝的印象,全然忘了,我同意商讨也是因为我打不过他。
这就叫话术了。在言语中突出自己想要他人领会的意思,模糊掉其他选项的存在,让对方跟着你的套路走,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对话术也不精通,但糊弄糊弄这个看似精明,实则耿直的冯晓斓,足够了。
冯晓斓的性格真的特别容易看透,方才在朝堂之上与潘煜明缠斗,虽然他的武学造诣高了潘煜明许多,但完全没有把人打败的意图,一出现就把自己的目的直白的讲出来,甚至不需要深挖,就摆出自己武林盟盟主的身份,之后又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羞愧难当。
这明显是一个专业素质过硬,自信自傲却不通人情世故,廉耻心极重的专家学者形象,只是这个学者精通的是武学,危险性比较高。估计武林盟能得此人相助,也多半靠忽悠。忽悠这种事,一遇到铁一般的实事,就现原形了,我就是要用实事去战胜谎言。
出于愧疚,冯晓斓甚至没多做犹豫,就同意了我的提议:“秦王我定会送来,只是,我要替武林盟众侠士谢过陛下宽容,他们都不是坏人,仅仅因为在广南府日子过得不好,才出此下策,在下毕竟已是武林盟盟主,自然要为武林盟办事,但造成的不便在下愿一力承担,待此事落幕,在下再来向陛下请罚。”
这人果然耿直过头,连一句告辞都没有,足尖一点就哗啦啦飞走了,姿态美的如同闲云野鹤,但也掩盖不了他很没有常识的缺点。毕竟这是个封建社会,皇帝不说你可以走了,你怎么可以走?我倒是没有特别在意这些,但一直没说话的张玉立脸上,明晃晃的摆着不满。
“江湖草莽!”他气的不行。
“好了,丞相不必如此,此人太过单纯,我看还是可信的,你就等着秦王安稳回来吧。”我安慰似得拍拍张玉立的肩膀。
老人家跟着的担惊受怕了一个月,失踪的又是他亲外孙,有些失态也可以理解。加上文人和武人之间总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嫌弃,这回大殷武林算是稳拉了来自丞相的一波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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