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爱的本是凡人,只是你的注视为他铸了金身。
那天晚上成一凡完全按照了剧本走,他梦见了罗铭。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罗铭还是慵懒的地依在门框上,和下午一样的行头,上身没穿,下身穿着迷彩裤和军靴,一只脚不时点地。
成一凡在梦里很镇静地与他对视。罗铭眉眼隐隐含笑,尾音上挑,“没有我的份么?”
梦什么的果然都是反的,但那份悸动......却是有增无减。
他喜欢罗铭,喜欢罗铭,罗铭……
成一凡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比如这次军训总结大会,看着罗铭一脸肃穆地离开,他没有离队追过去,没有摔东西骂娘,什么都没干。他就冷冷清清地坐在操场上的绿荫地上,在成千上万的新生中间,后背挺得笔直,平时都歪戴的帽子也规整的待在剃成板寸的头上。
校领导还在不厌其烦地讲一堆废话时,一排排的教官就在新生对面的观礼台上列队离开了。成一凡的目光赶紧从一个个穿着相同的教官身上掠过,最后在下台阶的那队人中发现了罗铭和李炳浩。两个人肩膀贴的很近,但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回头看自己的学生一眼。大盖帽和浅绿的衬衫让罗铭显的英气逼人,高帮儿皮鞋踩在一级级台阶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响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成一凡的视线。成一凡想抻一口气不再看他们,于是低头看着屁股下绿色的草坪,那是罗铭衣服的颜色吧。
刚低下头,成一凡就后悔了。再抬头,观礼台上只剩下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空椅子。
有的感情真的很浅淡,世人只惊羡于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不知道,像空气,像水,浅淡的感情,不贵,却很珍贵。
罗铭不过是成一凡在这个炎热夏季享受到的一缕清风,饶是成一凡家势煊赫,手段无数。但他的手掌抓不到风,这谁都知道。
“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
在以后没有军训没有罗铭的日子里,成一凡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罗铭而不是其他人?直到有一天美术课老师教大家画面部肖像,当画到眼睛时,他终于明白了。罗铭对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无论是他撒泼犯浑的时候还是得知他是军区司令员的儿子的时候,罗铭对他的眼神,总是那样的淡淡的没有温度。他像对待每一位普通同学那样看待自己。这让他有一种错觉,对于罗铭来说他是从零开始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标签没有污迹没有“成宇”这样一个显眼的着重号。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行动在罗铭的心里给自己打一个中肯的分数。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不是什么军事政治活动的牺牲品,他成一凡就只是成一凡而已。
那张罗铭没有温度的眼睛,成一凡自始至终都当作宝贝一样保存着
成一凡在此之前和形形□□的无数女人谈过无数场恋爱,但如此少年般微妙而青涩的情感却从来没有经历过。一件美好的事物,无论是什么,未经破壳就消散于空气之中未免让旁人唏嘘遗憾。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种未经认证和许可的情感的逝去,带来的是什么?是慢慢的淡忘,还是心口的痉挛?一切都无从知晓。
第8章 第 8 章
时隔四年,罗铭从部队退伍,成了一名反贪局的保安。离开部队那天,陈晨那小子还勉勉强强挤了两滴猫泪出来。
“罗哥,反贪局好啊,听着就威风。你可别威风过头把我给忘了啊~~多抓几个大苍蝇小虱子出来啊~~”
“我是去当保安,又不是去当局长。”罗铭笑笑。
其实,离开部队并没有罗铭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受,只是心里有一丝丝漏气的感觉,像是......像是每次体能训练之后躺在床上的疲惫的晚上那种累的要死又不想闭眼的困顿感。
坐在军车上驶离部队,罗铭几次想拿起手机找谁给说说话,每次都是拿起了又放下,这个时候到底要打给谁?他没有什么亲人,外面也没有朋友?除了部队里的人他还认识几个人?心里真的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而成一凡呢,不像其他家世普通的毕业生一样“毕业等于失业”,在成宇手下的机构锻炼一年之后被有意无意地安排进入了一家政府机关。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讽刺入骨的,这谁都无法避免。只是当事人都不自知而已。
成一凡比罗铭晚一年进了反贪局,从科长做起。而罗铭干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一个没事儿巡巡逻的保安头子。
那天,罗铭站在局长门口正准备敲门进去,侧对着的走廊的另一头一群人沉默有素的走近。成一凡站在人群正中间,高高的、清瘦的,又带着丝丝对周遭环境事物抵抗的感觉。
“成科长,这就是局长办公室,您的办公室在局长办公室的隔壁。”一个温和的女声对成一凡说。
罗铭听到有人来了,以为他们有什么正事,也不敲门了,摸了摸鼻子转身打算走了。罗铭一向不善与人交往,转过身向反方向的电梯口走去。
“成科长,诶,成科长?办公室在这边啊……”
电梯门开了,罗铭刚抬起来一条腿迈进电梯,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整个拉进了电梯。军人长期的训练让罗铭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手腕一翻,再在头顶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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