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人敢轰魏瀛,魏瀛是自己转身离开的。
魏瀛离开长乐宫,一步步走下阶来。殿前明月又圆了,高高悬挂在寥廓的中天。
事到如今,但愿他那亲弟弟,能理解他的苦衷,一定要坚持住。
——
陈国
“君王,吴军又攻城了!”
半个月来几乎没怎么合眼的魏洛推开正在给自己箭伤换药的医官,连忙披衣亲自跑上城楼,城下火光一片,喊声震天,吵嚷得人脑袋都疼。
日复一日的攻城,一架又一架云梯搭上城墙,乱石如雨点般投|射上来。
“君王小心!”魏洛实在太疲倦,以至于对周围的感知都弱了许多,被属下一把拉开后才发现,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上已经被巨石砸出一个浅坑。
“信使出去多久了?”魏洛问道。
“大半个月了。”国相回答道,“按理来说援军早就该到了。”
魏瀛胸口一痛,抬手捂住了胸口的箭伤,问道:“还能支撑多久?”
“回君王。”国相道,“目前伤亡惨重,箭矢也快用完了,只怕支撑不过三日。”
魏洛点点头,没有说话。
“援军还没有到么?”家丞小声嘀咕道,“陛下莫非要借吴国之手除掉君王?”
“一派胡言!”魏洛厉声呵斥道,“国难当头怎敢诋毁陛下!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君王!臣也是为了君王着想!”家丞“噗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陛下援军迟迟不来写信也不见回复!君王应该早做打算想好退路!君王快醒醒吧!”
魏洛不语,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其实,魏洛不是没曾往那方面想,只是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他宁可魏瀛有自己的苦衷,宁可魏瀛从未想过手足相残。
何况,这是父王几十年打下的基业,魏洛相信魏瀛不会为了除掉自己拿国家的命运开玩笑。
魏洛咬了咬牙,决心一定要坚持下去。就算是为之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抗争到最后一刻。
——
国相说以目前陈国的储备已经支撑不了三日了,魏洛在弹尽粮绝的艰苦条件下又苦苦守了七日城池,每日亲自登成迎战,浑身千疮百孔,不知受了多少伤。
终于在第七日傍晚,援军到了。
魏瀛率众将登上城楼时,魏洛心中一宽,竟顿时晕了过去。
魏瀛亲自将魏洛抱下城楼,下令开城迎战。
魏瀛五岁能骑射,十岁随父南征北战,他率领下魏军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原本攻势凶猛的吴军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节节败退,最终溃败逃回吴国,愿称臣求和。
每当提起魏瀛,参加过那场战争的吴军还会战栗不止,认为他是地狱修罗。他用兵诡诈杀人如麻铁石心肠,剑锋所向之处片甲不留,令敌人闻风丧胆。
仲夏时节,四方平定。蜀吴也不得不派人进京纳贡称臣,尊魏瀛为帝。
自此,文武双全的一代帝王君临天下,横扫六合,震惊四海。
以至于后人这样评说:
“魏高祖文皇帝,绍即四海,光泽五都,负彰魈茫朝宗万国,允文允武,庶绩咸熙,正践升平,时称宁晏。”
“文帝富裕春秋,光应禅让,临朝恭俭,博览坟典,文质彬彬,庶几君子者矣。”
——
洛阳南宫
南宫巍峨壮阔,正中五座大殿去地数十丈,郁郁与天相接。
两旁琼阁无数,廊腰缦回,重楼复道,一望无边。
崇德殿高高的檐牙上蔽青天,一双金凤高立屋脊,展翅欲飞。
殿外明月高悬,殿内觥筹交错,杯光烛影,一派和乐。
卞太后让魏洛坐在自己身旁,不停问他在陈国过得可好,关心他伤势如何,让他在国都多住些时日。
魏洛一一应承着,目光却总不禁往魏瀛的身边,久违了的阿清的身上瞟去。
阿清过得可好?阿清这些日子可曾想起过我?阿清为什么总吃葡萄不吃饭……
林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葡萄就什么山珍海味都不想吃了。葡萄果然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魏瀛一直在被敬酒,好不容易得空放下金杯来,迅速夹了一筷子鹿肉放在林溯面前的小碟子里:“吃了。”
这貌似是他今天亲自去猎回来的一只梅花鹿,刚才还有个大臣拍马屁说这个肉非常细腻鲜美。虽然林溯并不想吃,然而没办法,只能用宫女递来的帕子擦擦满手葡萄汁,执起筷子去夹起一片鹿肉来。
林溯的肉还没夹稳,手中的筷子却“啪嗒”一声从指间滑落,掉回了桌上。
刚才的歌舞表演撤下后,此刻进殿来的一对人令林溯目瞪口呆。
只见刘献战战兢兢地走上殿来,身边还跟着与他这畏畏缩缩模样正好相反的金乡公主——一副在座所有人都欠了她钱的模样。
群臣的目光都被这两个人所吸引,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山阳公来得这般迟缓,莫非看不起朕?”魏瀛语气似是戏谑,却听得人浑身冰冷。
“不……不敢。”刘献吓得“啪”一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魏瀛也不多作计较,冷声道:“坐吧。”
刘献连忙退到一旁,在筵席落座,目光却不禁落在了林溯身上。
林溯心中觉得愧疚,咬了咬唇,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那边魏洛看着他日思夜想的阿清,也一口一口灌着闷酒。往昔种种,似乎还在眼前……洛水春风、结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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