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拆开了信。
最外层的信封被摘去,令虞舒曜意外的是,第一层信封包裹着的,是又一个信封,而在第二个信封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字:
“吾儿亲启”
陡然,一滴泪水打在信封上,墨迹瞬间被晕染开。
那是父皇的笔迹。
他终于明白,父亲终究是帝王,无字的信封是他该有的骄傲,而那看似稀松平常的四个字却包含着千言万语。
父亲用一封无字的信封来粉饰他的骄傲,可他是真切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亲手拆开,最终能像发现宝藏般体会到双亲对他真切的问候和想念。
他有着与父亲一样的难以放下的骄傲,可父亲让这份骄傲一捅就破,而自己却用骄傲砌成了墙,硬生生地拒绝了父母对他的关切。
他颤着手,将第二层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信:
“舒曜,一切安好,勿念。
你离开皇城已有十日,我们还不大习惯见不到你的日子。自你出世的这二十年来,你总是在我们身旁,这是你第一次远行。
我和你的母亲原以为我们足够了解自己的孩子,可你这番举动着实让我们有些捉摸不透。你心甘情愿地选择了出征,是不是因为想躲开我们?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十几年间,我们父子都没有促膝长谈过。我知道,我是个放不下架子的父亲,你是我的孩子,自然也沿袭了这个坏毛病,因此你我都不肯说些推心置腹的话。前几日,你的母亲点醒了我,若说不出口,用写信的方式或许能传达些真心的话。所以,你若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就回信吧。”
啪地一声,有颗泪落了下来。虞舒曜想,若当时立即读了寄来的第一封信,他一定会回信的。
可是他始终没有。
他再开启第二封信:
“舒曜,一切安好,勿念。
等了半月,你仍未回信。你的母亲说,或许是西北军务繁忙,你没有闲时罢。男儿在沙场上多磨砺磨砺也是好的,只是切记要万事小心。
这大半月的时间里,我和你的母亲渐渐想通了一些事。儿时的你与我们亲密无间,长大后却生了隔阂,我和你的母亲都察觉到了你的疏远,只是想着或许因为你是男儿,终究不耻于表露情感,便也没有与你深谈。可你近期种种举动,让我们终于发觉你对兄长的敌意,也意识到了你的疏远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你是不是认为在父母的心中你始终比不过曜仪?孩子,是我们错了,我们忘了曜仪的优秀是举世共睹的,而英年早逝更让他的优秀被世人牢记,况且世人最好比较,他逝世之后你便出世,再加之你是他的胞弟,自然免不了被世人拉来与曜仪比比高低。恰恰你心气极高,是断然无法接受他人对你与兄长的比较的。我和你的母亲直到现在才发觉我们这几年始终忘了关切你的心境,也难怪你要与我们日渐疏远了。
但你要知道,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你与曜仪,在父母眼中,你优秀极了,你是不可替代的。
如果你想通了,便回信罢。”
读过信后,虞舒曜心中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郁结终于解开。但昔日对双亲的怨换来了今日的悔,这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不停地拆信、读信,再拆信、读信……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封。
“舒曜,一切安好,勿念。
近日,你的母后总是问起你的归期,我每每只能哑口无言。我看得出,她很想你。可以的话,尽快解决西北的事务,早些回家吧。
你一直没有回信,也不知你肯不肯读我们寄去的信,会不会想家……”
虞舒曜想,因果报应是真的存在的。当时自己一意孤行地离开他们来到西北,如今报应来了,他已无家可归。
☆、雾非雾
两天后,觞引来了。
叶初空考虑再三,终于决定将虞舒曜双亲逝世的消息告知了觞引。觞引当机立断,托付叶初空赶赴都城与虞凄辰一同稳定局势之后,飞奔至中军大帐。
只是,他已站在帐前,却久久不敢掀开帘幕走进去。不知过了多久,账内发出一个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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