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郎不必烦恼,当年你祖父也是被人利用罢了,我之所以力辞肃宗,并非孤高傲世,而实因肃宗帝亲奸侫而远贤良,我实不愿涉入权势倾轧,当年我若答应出仕,奸相必定造势,说我汉阳书院一脉名为隐士实则利欲熏心,而我力辞,虽自身难保,却对诸多学生有益。”追忆往事,蒋渡余唏嘘不已。
但他的两个学生却更觉惊心,实不料蒋师竟然毫不讳言怦击肃宗之过,虽说眼下,便连肃宗的儿子德宗也已驾崩,可毕竟这话是不敬皇室,的确令人胆颤。
又听老师说道:“我年过八十,命不久矣,才敢论这不敬之辞,你二人听过也就罢休,当年我本心灰意冷,只求在山野之间渡过余生,不想却遇两个资质奇佳之辈……十四郎,你不需瞪目,你虽不比七郎出身世族,早读经史,可强记之能实在令人叹服,再,七郎虽沉稳博闻,却不比你智计,是以,为师才教你狡诈诡谋之术,你之祖父,当年便是太过诚实,才会受人利用,后来背了骂名。”
听到此处,纵使贺湛往常是吊儿郎当的脾性,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正要说那些感恩肺腑的话,却见老师又举臂阻止。
“这数月以来,我夜观星相,再兼卜问……你们两个听好,大周至今两百余年,国运却有大劫!帝星晦暗,而灾星犯宫,这是亡国之兆!虽有变数,可因灾星亦有从者,后果实难预料,倘若任而置之,不出二十载,非但贺姓江山崩溃,甚至华夏之治不保,蛮胡犯境,我中原百姓死伤遍野!而我卜得,灾星从者为后世返回,若让之得势,天下必有大劫,唯有襄助帝星从者,是轮回之人,你二人必须寻得,不遗余力辅佐。”
说到这里,蒋师又是一阵剧咳,唇角血丝更溢,可他依然阻止学生惊慌失措的扶持,喘息而语:“我有遗笔,可证明你二人师从,许有些微用处,记得,势必寻觅辅佐轮回者,才能免华夏生灵涂炭!为师只能卜得返回者与轮回者皆为女子,谨记,切记!”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时被这消息震惊得回不过神。
而三日之后,蒋师撒手人寰。
山间林野,一座孤坟。
王宁致眼角湿红:“十四兄,在下看来先生所言并非怪力乱神,虽圣上继位才两载,眼看仍是天下承平,可自从肃宗以来,官绩**,武将更是久不经战事而隋懒疏散,少数勇智者……裴郑二氏灭门,实在是……我实不信裴相与郑氏两门通敌叛国之说。”
贺湛也是眉心紧锁:“可潘逆的确串通北辽,拥兵自重!”
王宁致颓然,掩面跪地。
然而,他们才刚回到钱塘王宅,竟又得一恶耗。
“裴后薨逝!”王宁致再度掩面。
贺湛竟也踉跄了两下:“你说什么,皇后她……不,是蒹葭伊裴五娘,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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