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询问,尹千面却迫不及待般自言自语地往下解释。
“我恨你的母亲,我只想杀了他。”尹千面说道,“本来还有你。”
可他答应了厉玉山会好好照顾他的孩子,将他的孩子抚养长大,而黎穆年岁渐长,他越发觉得黎穆的外貌与他的父亲十分相似,只是黎穆的性格并不像厉玉山,他更像是在厉玉山杀伐果断的性子中杂糅了他母亲的良善,甚至于他母亲的性子反是占了上风。
他厌恶这样的黎穆,却始终无法下手。他渐渐开始希望自己能够改变在他看来黎穆那太过软弱的性子,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有成效。
而黎穆冷冷盯着他,说:“而现在我想杀了你。”
他死死握着手中的长剑,顾渊隐约似乎又望见了有黑气自缠于黑布下的其风剑中冒出来,以黎穆现今的修为,他其实还没有能力完全压制这一柄剑,而他今天所遭受的刺激太大了,失控的情绪之下,他很容易又会被那把剑牵着走。
顾渊几乎是立马便注意到了黎穆的异常,他想自己应该用些什么法子来打断黎穆现今的这幅情况,他几乎立即便抓住了黎穆的手腕,低声说道:“切莫多想。”
剑上的黑气登时消散不见,似乎真的因为顾渊的这一句话而有了效用,可也几乎就是在同时,尹千面双手微动,忽而便动了手。
他袖下的煞气凝结成锋刃,竟是朝着魏麟袭去的。黎穆心绪不定,一时不曾察觉,也来不及有所更多反应,没有人知道尹千面为何要对魏麟下手,最快做出反应的是守阵兽,它几乎在瞬间便已恢复原貌,直朝尹千面扑去。
它还未及尹千面身旁,越青峰的剑气已将煞气荡开。魏麟是鹤山派掌门的入门弟子,而那位洛掌门又算是他的一位好友。好友的弟子他不能不管,他不可能再让尹千面在他面前伤害任何人。
可尹千面身形微晃,避开了守阵兽,煞气如利刃般自守阵兽的爪掌下穿过,他的目标本就不是魏麟。贺潺高声喊道:“危险!”顾渊却呆怔看着尹千面,根本来不及做出半点儿反应。
黎穆方才被其风剑中的煞气牵引了情绪,此刻还受着那把剑的影响,似乎动弹不得。顾渊心想自己大约只能尽力自保,他见着尹千面好似势在必得,手中煞气化作长剑,抬至半空。顾渊这些年随着贺潺修炼,多少有些长进,眼下急忙朝着侧边躲闪,顾不得什么姿势仪态,甚至心中也毫无半点把握。
黎穆忽而旋身举剑,在半空中以剑鞘硬生生挡了那煞气一击,尹千面诧异万分,他未曾料到这一下,不及收招,趔趄着超前扑了一步。裹剑的黑布被锋锐煞气击得四分五裂,黎穆一手握着长剑剑鞘之处,腾着左手握住剑柄,猛然拔剑出鞘,尹千面方才稳住身子超后退却,黎穆按着剑身向下劈去。
尹千面勉强避开锋刃,护体煞气却被锋刃破开,其风剑还带有煞气,他小腹中了极深的一剑,显已伤至要害。
而黎穆凶神恶煞瞪着他,用力将剑按得更深了一些,咬牙切齿般说道:“离他远一点。”
他总算明白了以心控剑的意思,修行再强大,若心性脆弱,但凡有些灵气的剑都会不甘为其他所用,剑是死物,只要他心中信念明确,没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剑如何能控制得了他?
他只想尽心尽力地护好身边之人。
煞气顺着剑身如飞蝗肆虐般自伤口涌入,顷刻便足以腐蚀五脏六腑,魔修伤人的法子就是如此不留情面,当年是尹千面亲手教着黎穆如何操纵煞气,而今这狠辣手段反是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而黎穆早已不是初次杀人了,他深知要杀死尹千面这般修为精深之人,摧毁肉身尚且不够,毁了他的元神才是一切关键。万千煞气一并涌入体内,他虽也被眼下的变故弄得心中惊诧,从未想过尹千面竟会如此轻易便中了这么一剑,咬牙狠心闭眼,他修为不及尹千面,毁去对方元神照说要显得困难许多,却并非不可能,如此僵持片刻,黎穆将剑一点点抽了出来,鲜血淋漓落了满地,尹千面趔趄着一步步退后,而后颓然倒地。
周遭景致变换,四处又回到了厉玉山亡故时的密林之中,浑身是血的厉玉山靠着树干阖目而逝,当年的尹千面怀抱婴孩,默然立于他身侧。
而今尹千面倒在血泊之中,费劲浑身气力爬到厉玉山身边,元神被毁之人能撑这么久已算得上是个奇迹,他碰不到厉玉山的手,神识远去之际,他忽而听闻自己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幽幽长叹,似有万分哀怨。
“你从来也不曾喜欢过我。”
……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僵滞原地,愕然不已,甚至黎穆也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易便杀死了尹千面。他怀疑这一切不过是尹千面的一个计谋,或许尹千面根本没有死,或许……
越青峰轻声开口道:“元神已散,他必死无疑。”
黎穆稍稍张唇,欲言又止,最终蹙眉不言,顾渊满心茫然,这一瞬的变故令他愕然不已,最终贺潺轻轻叹下一口气,道:“终于结束了。”
是啊,如同梦魇一般阴魂不散的尹千面终于死了,可他真的是死了吗?顾渊看着地上尹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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