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这么急嘛。”
我们不解地注视他,他也注意到我俩疑惑的表情,一走近便连忙解释:“咱国民党的军车一会儿就到了,你们在这儿等一下,待会也载上你们吧。”
林挚向我瞪大眼睛,仿似在询问我的意见。
我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试探地说:“可是我们要往西边走,你们顺路吗?”
军人睁大眼睛,斩钉截铁道:“当然!我们就是要往西走啊。”
我和林挚相视一笑,心说这下遇上贵人了。
我们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军人忙碌地捣弄著无线电,用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跟无线电那头的人交谈了许久,忽然,他就收起了无线电,什么也不说,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等。
过了一阵子,一辆军绿色的装甲车从军人凝望的方向驶来,很快便在我们面前停下。
军人踏前两步和车上几个士兵窃窃私语,语毕,那几个士兵突然紧盯着我们,片刻后,才招手叫我们上车。
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但本着对我国军队的信任,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上了军车。
军车车门正要关上,倏地,一阵直指我们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
我迎面瞧去,一个六口之家朝军车奔跑着挥手唤道:“等一下!等一下我们!”
这个家庭兴高采烈地狂奔而来,在我还在好奇他们呼唤什么之际,唯一一个成年男人中气十足地喊道:“也载我们一下吧!”
这个想搭顺风车的家庭在接近装甲车时放慢了脚步,与此同时,军人表情惘然地看向其他士兵,一个士兵对他使了个眼色,军人马上了然于心地把车门张开至最大,让他们上车。
我对他们眼神交流的信息百思不解,但他们愿意接载多一个家庭,也是甚为暖心的举动。
关上车门,车辆开驶。我注视军车驶往的方向,疑惑道:“为什么跟逃荒大队的方向不一样?我们不是往西边去吗?”
军人冷冷回道:“是西边,我们走直路,他们走的弯路。人走和车走的方向当然不同了。”
我没多想,安下心闭上了嘴。
坐在对面的六口之家,上有一老,下有三小,最小的只有一岁左右,最老的婆婆看来也有六十多了。一对夫妇拖着四个老人和孩子,估计也不容易吧。
一路无话,车子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晃动不停,彼此也没有要寒暄的打算。我们只有两边小窗能看到外面,汽车排气管和车辘碰到硬物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连连作响,除此之外就只有漫长的沉寂。
过了好几个小时,军车终于停下。
军人打开车门,跟在那儿接应的队友打了声招呼便跳了出去。我们几个看到也想跟着下车,然而,站在车外的军人突然拦住我们,不让我们步出车箱,转而先让那一家的婆婆和孩子们先下车。
这本是尊老爱幼的好事,我当然会认为他只是想让老人妇孺先走,可轮到最后的男子想下车时,也跟我们一样被拦住去路。
我们都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军人又踏回车上。
这回,男子倒是焦急了:“我的家人都下车了,怎么不让我下车呢?”
“你先等会儿。”
军人随口敷衍一句,便越过男子跟那边的士兵说:“这儿有三个,够了吧?”
一个士兵摆摆手满脸嫌弃:“哪有三个?你看那家伙是个瘸子!不能用。”
军人转身仔细端详我的腿,未几忽然怒骂一声:“我去!咋没看出来呢?”
我们这下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我下意识后退几步,厉声质问道:“什么不能用?我是瘸子怎么了?你们不让我们走是想怎样?!”
军人轻蔑地瞪了我一眼,又转头对着士兵冷笑一声,说:“咱国民军人手严重不足,需要招壮丁来干活,懂吗?国家面临大难,生死就要置之度外。你们都是中国人吧?这点事也不愿付出吗?”
男子怒火中烧,往外迈了两步就想逃:“去你妈的!要死你们去送!”
话音刚落,另一边马上传来“咔嚓”的声音,我转头一瞥,一个士兵已然举起枪指著男子。
“你敢下车我就开枪。”
军人见状立马叫停:“老唐!别!”军人小心翼翼地走近已吓呆的男子,把他拽了回来,“壮丁逃了,抓回来不就行了嘛?别跟自己过不去。”
“你也是!”军人赫然指著林挚,“今后跟着军队干活长点心。”
林挚一手紧紧抓住我手臂,坚决拒绝:“我不要!谁要去当壮丁啊!”
我应声和应:“就是!我不会把他让出来的!”
“啧!真他妈烦。”
军人士兵们二话不说马上抓住林挚,林挚拼命反抗,眼睛在我身上不敢移开半分,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谁也不愿分开。
军人毫不留情地一把捉住我,强行掰开我的手,想把我赶下车。
我慌乱无比,急忙向他求情:“我也一起当壮丁!把我也带走吧,求求你!”
军人厉声吼道:“你这瘸子就别掺和了!待会要我们反过来照顾你不就麻烦了?走!”
他一脚把我踢了下去,叫我摔了个踉跄,我挣扎着站起来,听见男子的家人们往车箱内叫喊:“爸爸!” “老公!” “儿子!”她们崩溃大哭,把悲痛表露得淋漓尽致。
但军人显然已铁定心把他们带走,他吼闹著把妇孺们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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