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失去的惶恐还是固执地盘踞在心间,晏无意仍然会回想起那个喧闹不止又静的像天空一样的夜。
在那个夏夜,是他的生辰,父母师长皆惨死于眼前,火光过处,只留下燃烧殆尽的灰烬。璇玑阁从那天起,便只剩了冰冷的屋舍和几座沉重的墓碑。而年少的他颤抖着唇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吻过故土之后,便匆匆下山,再也不敢回头望一次家的方向。
如今回忆来,竟是已有近十年了。自那夜之后,晏无意便深切明白一个道理,过去的便已是过去了,而只有抓住了的才是未来。
他的未来就在前方,等着他去迎回来。
地道似乎已快到尽头了,前方隐约能看到一丝光亮泄露出来。晏无意在光亮处敏捷落下,伸手轻轻按了按那透光的地方,似乎是一道帘子?他不敢确定,便没有贸然进去,而是选择靠在门边凝神细听里面的动静。
初时还没声响,似乎只能听到一个人的说话声,晏无意皱紧了眉头,摒住了呼吸。
“你知道北方一共有多少个部族吗?” 一个男人声音低沉轻柔,似在与情人细声调情一般接着说道:“不知道也没事,本王来告诉你。北方共有大大小小三十二个部族,现如今这三十二个蛮夷之族却联合在了一起,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卫从容的声音,晏无意浑身绷紧,他听清了那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暂时不想计较这些。占据他全部心神的是,卫从容在与谁说这样机密的话题?
是自己的随从?是九献?还是......温述秋?
晏无意不知不觉间已经攥紧了拳头,他急急等待着那个人接下来的应答,只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就能让他确认是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呵,那又如何?。你与当朝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催动他人毁灭、践踏国土,你只是在自取灭亡。” 一道声音缓缓响起,虽是沙哑至极,但也不难听出它原先的清亮,温润青年捂着伤口,又笑道:“臭名远扬,恶名留存千古。”
是他!
晏无意一时之间大喜过望又焦急不已,正当他想冲出去之时,恭王的几句话又将他定在了原地。
“我臭名远扬了,你以为你还会好过吗?别忘了,你骨子里流着的可还是我的血,你在贬低我的同时也在贬低你自己。”
一席话让温述秋白了脸色,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甚可反驳的余地,最后只能轻且无奈地叹息道:“是,我血脉里流淌着你的血液,可是我和你决计不同。”
“哪里不同?我费尽心机只为荣登大宝之位,你苦心积虑不也是为了得到晏氏遗孤。” 恭王嗤笑道:“实话说,朝廷之中大部分都是本王的人,本王豢养多年的亲兵再加上西北的蛮夷部族,这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你却不同了,想要的都失去,拥有也留不住。”
他的话如惊雷般炸响在晏无意耳边,他呆立原地,不知作何言语,他曾怀疑过卫从容与秋秋的关系,猜疑过青年来到自己的目的,却没想到一切竟是这样的。
此时他听见耳边放佛有一个声音在问:你现在知道了全部,还要我吗?
那声音清澈如溪流,却又怯生生的。
晏无意捂着胸口,心乱如麻。父母的泣血悲,声惨状还在眼前,下一瞬又变换成那个身着蓝衫白皙温和的青年。他似乎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之中,左边摆着过去的仇恨,右边摆着未来的幸福。
理智上清楚地知晓曾经的的事与青年没有任何关系,情感间却一时接受不了。晏无意拽了几把自己的头发,无声地纠结着。还没等他踌躇完,就听那边,男人拽着青年的领子,将他提起来扼着脖子道:“本王刚又有一个猜想,也许不用母珠也能解掉天道石的毒,需要的材料很简单,只用你的血就行。”
他说罢,双指并拢在青年裸1露出来的小臂处催动内力划了个寸长的口子,这伤痕恰巧划在青年还未结痂的伤口上,汨汨的鲜血流了出来,见状恭王忙找来一枚白玉碗,接了薄薄一层碗底的血。
刚才的话虽不至于动摇青年坚定的信念,却也让他心中痛不欲生。青年紧咬着唇,死死压抑着将要出口的痛呼,却只是徒劳无功。胳膊上钻心一样的疼,直直从伤口处流向四肢。
恭王见伤口渐渐不再流血,便又划了一次,青年登时痛叫出声。晏无意听得心里就是一颤,什么纠结纷扰全都一股脑抛到身后了。他又急又气,握着门框的手一个用力,竟生生掰下来一块。
咔嚓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惊动屋中两个人。
“谁?!滚出来!” 卫从容松开了钳制青年的手,警觉地看向那个方向。
晏无意一看既然已被发现,便也索性不再躲藏,一把掀开身前的帘子,微弱的灯火映亮了眼前的小室。他的目光从卫从容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的青年身上。
“我当是谁......” 恭王借着烛火看清了来人的脸,顿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是晏无意,晏大侠。”
听到这个熟悉的仿佛刻进骨子里的名姓,青年惊的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那里。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也能从清淡的婆罗花香气中辨别出是他。
温述秋衣衫褴褛,满身是伤。只愣了一下之后便无地自容的立马蜷缩起来,他心底有点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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