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弹直接穿进了头目的脑袋,丹瑟利尔的喉咙被松开了。另外几个狼人正处于兽化到一半的过程中,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等他们蹒跚靠近时,半狼状态的头目已经倒在丹瑟脚边。
三只狼人长啸着扑上来,丹瑟坐在树下,闭上了眼。接下来他却并没有尝到疼痛,而是感觉到了一块沉重的……布料?总之它从天而降,落在了自己身上。
怒吼夹杂着惨叫,以及利器撕开肉`体的声音……等四周再度恢复安静时,头上的布料也被掀开了。
“这是我的羽绒被?”丹瑟利尔看着身边被血染成黑红的一团东西。
恶魔阿什尔站在几步远之外,手里长军刀的锋刃上流动着火红的符文。
他甩掉血污,缓步靠近,挑起脏兮兮的被子丢到远处,然后翻转军刀,用刀背挑起丹瑟利尔的下巴,“亲爱的导师,我想起你说过,‘将来不论你做什么,不准把血溅到我身上’,我没记错吧?”
丹瑟扭头,推开下颚边的刀尖:“所以,你来这里的一路上都抱着我的羽绒被?”
“是,怎么了?”
丹瑟抹了一把脸,把表情藏在掌心里,似乎低声笑起来。
阿什尔嫌弃地看看他手边的女用枪:“羽绒被哪有你的枪可笑。这东西一看就是金发女猎人不想要才给你的,还专门改造了弹匣以便装银弹……”
“后坐力小,重量也轻,可惜我技术太差,如果不是距离那么近,根本什么都射不中,”丹瑟依旧低着头,“你是不是觉得,昔日的施法者竟然开枪了,显得特别滑稽?”
恶魔伸手抓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向后推靠在树干上。颊边扫过熟悉的呼吸温度,恶魔抓住他的双肩,用力吻住他,用舌头撬开嘴唇和牙齿。
丹瑟利尔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与阿什尔曾这样做过很多次,但每次他都没有意识到这叫做接吻,是一种人们表达爱情与迷恋时才有的行为。
从前在船甲板上、在笼谷的城堡里、在人间租住的地方,他们之间发生过比接吻更亲密的行为,有时令人痛苦,也有时会让人迷醉……与阿什尔再度分开的这一年中,丹瑟有时回忆起过去,经常想起纽恩堡广场上巫师们的尸体,想起深渊浓红色的天空,想起灰烬之主加诸于他身上恶意的折磨……还经常想起阿什尔吻他的时候,那种难以言明、无法定义的感受,就像全身沉入蜜糖化成的潭水,无法反抗,在甜味之中缓缓窒息。
等思维再度清晰起来时,阿什尔已经放开了他。“真有点失望,”学徒盯着他说,“我以为你看到我时会有比较激烈的反应,比如愤怒地瞪着我,或者害怕得想逃走,最好是激动地紧紧抱着我说‘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你’……最后一个不太可能,有点恶心,我说着玩的。总之,我没料到你是这样,”他扳着丹瑟的下巴,让其看向自己,“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我已经惊讶过了,”丹瑟说,“我刚走进房门时,你就已经在屋子里了吧?只不过我没来得及往里走。后来发现房间的窗子被打开了的时候,我就想到,屋里的人应该是你。”
“就不可能是别人?”
“也只有你喜欢无声无息地跟踪我。你回来多久了?难道你根本就没有回去,又跟踪了我整一年?”
阿什尔笑起来,因为他察觉到丹瑟语气里的情绪越来越明显。“我当然回去了,做完该做的事,现在又回来了……这一趟可耗费了我不少力量和钱财,就像当初我第一面见你之前一样。我刚回来一个月。”
“跟踪了我一个月?”
“半个月。前半个月我在提前准备回程需要的法术。”
“是吗,”丹瑟推开阿什尔,去捡起手枪,扣好外套挡住被狼人撕烂的衬衣,“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阿什尔跟在他身后:“听起来你为此很伤心?”
“没什么可伤心的。”
“导师,其实让我吃惊的是,失去施法能力的你竟然没有发疯。当初从深渊刚回到人间时,你可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
“一年前你曾经说过,那是个终结,”丹瑟回过头,“终结的不仅是你和我的关系,还有亵渎术士们的夙愿,以及我作为亵渎术士的……生命。”
“别说得那么悲壮,你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就算是在我回来之前,你也知道怎么去生活、怎么去自保。”
“当然,因为那是每个人类都会去做的,不管是‘丹瑟利尔’还是‘罗瑞’。既然我没死,就随便活一活,反正我余下的生命也不算长——比在深渊的那段日子短多了,随便应付一下,偶尔找点事做,一生轻轻松松就过完了。”
阿什尔沉默片刻,靠过去揽住丹瑟的腰,展开黑色羽翼。“跟我去个地方。”
“……你他妈打算大白天就这样在人间飞?”
“别说脏话,导师,你真是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我们先去树林外,然后开狼人们的车子去。”
阿什尔将丹瑟带去了他们都很熟悉的地方。这是一座狭窄三层老房子,位于治安糟糕的老城区中心,多年前,他们两个都从深渊刚回来时租过这里的顶层。
现在整栋房屋都暂时空置,阿什尔似乎仍然暂住在曾用过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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