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可能是他呢?
我的心里乱七八糟的。
可他的目光却很平静,看我一眼,低下头继续干活。完全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脑子豁然开朗,震惊过后,迅速恢复理智。不,不可能的。一个是金光灿灿的名校毕业生,必然一步步走向社会顶层;一个是社会最底层的汽车修理工。
而且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俩虽然眉眼很相似,但还是有差别的。那个男人,细皮嫩肉的,当时就是瘦瘦的,怎么可能有这么一身明显经过风雨砥砺的肌肉?而眼前的男人,下巴还有胡渣,脸颊明显还要瘦一点,五官轮廓更硬一些。
就好像一个是珠圆玉润的室内珍珠,一个是丢在野外的棱角分明的黑石头。
短短几周,一个人无论外形气质都不可能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绝不是一个人。只是长相极为相似而已。
想明白这一点后,我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眼前的男人,虽然只是个草根修理工,却比船上的精英男帅多了,也野性多了嘛。
这时之前招呼我的师傅,搬了个凳子过来,热情地招呼我靠边坐。然后就开始向我介绍办洗车卡。我说行啊,办一张吧。他说:“那美女把名字和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就行了。”
我答:“谭皎,言字旁的谭,明月皎皎的皎。”然后告诉了他电话号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眼前余光忽然瞥见正蹲在地上补漆的那人,动作明显一顿。我抬头朝他望去,他却又低头专注地在工作了。
我心念一动,刚才别人叫他玉哥?煜哥?
我的目光飘到墙上,那里有块员工信息牌。
第三个名字是“邬遇”。说来奇怪,我一看,就觉得是他的名字。
简单,却有种说不出的好。
想起来,我连船上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曾知道过。
第10章 邬遇二(1)
——邬遇——
风吹得这个城市哗哗地响。这里有满天繁星不隐没,深夜里,海面上的气息会侵袭过来。我的心便会在这风声、星光和海水味混杂的夜晚,变得宁静。
华灯初上时分,我躺着从一辆车底滑出。闷热令我满身的汗,手掌上也全是油污。这在从前,是无法想象的。但现在,很好。一天劳作之后,浑身肌肉的灼热酸痛,竟能令我有舒爽发泄的快感。
我爬起来,抓了瓶矿泉水喝。小华用拳头碰了碰我胳膊上的肌肉,说:“遇哥真是男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战斗机!遇哥,我真的很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那么聪明,啥机器啥车型看看说明书看看车就会修。跟台电脑似的!”
我笑了笑,回答:“因为它们的原理都是相通的。”
小华和其他几个修理工露出一脸无奈的笑意,其中一个问:“遇哥,让我猜,你以前是不是警察或者军人?这么man这么威武?”
“不,我猜是职业赛车手。”小华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要不摆弄车这么牛逼,车简直就是遇哥的女人,任他摆弄!”
几个男人都露出暧昧的笑,这是拐着弯嘲笑我没女人呢。我也笑,从t恤口袋里摸出根烟,小华替我点上。
没有活的时候,我就坐在店里,吞云吐雾,尼古丁从鼻腔浸入肺部,有种微燥的刺激感。能令我有点放纵,又有点清醒。
以前我从来不抽烟。现在小华敬我是一杆老烟枪。一包玉溪,一天也就抽完了。
我靠在墙上,眯着眼正透过天花板的缝隙,在看那隐隐约约的星。都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望着爱她的人。大离的星星这么多,却不知哪一颗是我的。
小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我,然后吹了声口哨。
我就是这样,再次看到了她。
一辆亮橙色的微型suv开了进来,驾驶座上坐着个很年轻纤细的女人。
“长得挺正的啊。”小华嘀咕道。其他几个修理工也都在看她。
我也在看,目不转睛。
她有一头非常乌黑浓密的长发,但似乎从来不曾仔细打理过,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姿态。譬如现在,她只用根皮筋松垮垮地绑着,跟我上次见她时一模一样。那张脸是清秀的,眼睛尤其漆黑动人。气质却复杂得多,关车门时手轻轻一扬,然后往裤兜里一插。像女孩,也像个女人。
我注意到她的手臂。其实上次就注意到了。她穿了件简单但又有点独特的t恤,浅灰色,胸口印了些缠绕难辨的图。袖口有些褶皱,搭在她的手臂上。她的肤色很白,手臂纤细,骨肉均匀。很清纯,也很性感。
我没想到,小华会叫我去给她修车。叫完我后,小华朝我挤了下眼睛,竟是故意的。那一刻我的胸膛像是有人用棍子戳了一下。我抽完手上的那根烟,丢进垃圾桶,站了起来。
她没有认出我。
她握着个手机,站在车边,看我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她的表情有点矜持,又有点走神。她的眼神很淡漠,脸颊却有一丝红晕。
跟我们初遇那次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久违的快乐。但我现在,已经不想被她认出了。我侧过身,弯下腰,去检查她的车。
她终于还是察觉出什么了。这姑娘竟完全不做任何掩饰,我听着她清晰的脚步声,围绕着我,慢慢地转圈,慢慢地看。最后她走到了我的正前方,偏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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