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姚溪暮心中一酸,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不嫌弃你,床这么大,睡咱们两个绰绰有余。一起就一起吧,想来你应该都安排妥当了,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的,刚刚是我矫情了,你别介意。”
俞星野继续铺床,姚溪暮出门拎来一壶热水,倒在盆中,招呼着俞星野洗漱。姚溪暮做丫头小厮的活计向来是轻车熟路的,他伶手俐脚地为俞星野端水拧帕,动作一气呵成。
“不要把我当成客人。”俞星野接过热帕,反手在姚溪暮脸上细细擦过,笑话他:“你又不是我的小丫头,干嘛要做这些事?”帮他擦净头脸,俞星野又道:“我年纪比你大,应该是我来照顾你的。”
“谁都一样啦。”姚溪暮不好出言拒绝,只是一直僵着脑袋,不敢乱动。他还只有小时候被人这般伺候过,如今很不习惯,看着俞星野转身将剩下的水兑入洗脚木盆。他悄悄脱去鞋袜,坐在床边,晃荡着两只脚丫子,赧然道:“我做这些习惯了。”
俞星野神色不悦的将洗脚的木盆端到床下的踏板上:“为谁做的?”
姚溪暮脸色红红,垂着睫毛,没有说话。
俞星野当然知道他会为谁做这些事,没有来得及吃江晚舟的醋,只是纯粹心疼起姚溪暮来。他能够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寄人篱下,再怎样活泼也是生活的战战兢兢的。长大了又喜欢上山庄里的小主人,掏心掏肺的崇拜仰视。小主人矜贵高傲,竟然真的将他当作下人使唤。
俞星野想起了自己,他也有不堪回首的时光:年幼时被母亲逼着练武用功的苦痛,被俞太师收为义子之前那屈辱的娈童生涯——俞太师知道他是亲子,当然不会对他如何。但旁人不知,对他的态度总是蔑视和轻慢的,直到现在也没改变什么。
不过俞星野从来不在乎这些,他知道自己是所为何事,不会计较世人的眼光与命运的无常,毕竟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愚钝无知的,而他自己早已经豁出命去,亲自算计着运。
水盆不小,可是挤进四只大脚丫子之后显得局促起来,姚溪暮在水盆中跟俞星野争起了地盘,不停踩他的脚,抬脚落脚间,搅起水花一片。在水声哗哗中,俞星野生出一种类似于“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感情。
流水是洗脚水,不上台面,感情却不是假的。
“姚姚。”俞星野踩住他的脚,平稳了呼吸,恐吓他道:“再闹我就亲你了。”
姚溪暮吐吐舌头,慌忙取过一旁的布巾将脚上的水擦干,端起木盆,冲出门外倒掉。
冷气随着他的出入被带进了房间,姚溪暮打出一个喷嚏,忙不迭的钻进被窝。汤婆子忘了烧,被窝里冷似铁,姚溪暮神情痛苦地哆嗦道:“好冷好冷。”俞星野在他身边躺好,掀开自己被窝的一角,冲姚溪暮招手道:“冷就过来,我帮你暖好了。”
“不用。”姚溪暮将脸也埋进被窝里,瓮声瓮气道:“我一运气就暖和了。”
“你真是个小傻子。”俞星野取笑他:“有人暖被窝不用,还浪费什么内力。”
“我们说正事吧。”姚溪暮不知该如何接住话茬,说道:“你说事情快了了,是指俞太师很快要认罪伏法了吗?”
“是的。”俞星野直截了当:“我让你跟我回去就是为此事,现在证据都被皇帝掌握了,每一样都可以定我父亲的罪。他经营多年,终于等到朝堂中并非是我父亲一人把持的时候了,他是等不及了。”
“恐怕你帮了他不少吧?凭他一己之力,定然不能够。”
“你能如此高看与我,那我也就不自谦了。”俞星野承认:“我确实帮了他不少,但他自己在我父亲面前也是做足了戏份的,他其实很有手段,心思也缜密,这些年悄悄培植了很多心腹,也在诸多地方屯兵,所以齐王现在只是气焰嚣张,并不敢真正如何。”
俞星野知道姚溪暮不太清楚这些事,故意往细处说:“更何况嘉业侯是服了清灵丸回去的,齐王还敢怎么样?他也是在那头做做样子,帮皇帝遮掩的。”
“那……”姚溪暮钻出被窝,在黑暗中跟俞星野面对面的相视了:“真的西楚质子你们也找到了?”
“嗯,这还得感谢你大哥,是他找到的,大盗李灰猫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姚溪暮得意洋洋:“我大哥是很厉害的。”
“初十是我父亲大寿,皇帝陛下打算在那一日宣旨,你我都要在场。”
“还有哪些人会到场呢?”
“你有想见的人吗?”俞星野忽然隔着被子抱住了他:“有吗?”
“没有没有没有。”姚溪暮连声否认,转身朝内,将背脊对着俞星野,又觉得此举不妥,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来,微声向他保证:“真的没有。”
“说谎。”俞星野轻笑一声,平躺着,仰头看着床顶,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从黑暗中发现了光明:“我知道你想见谁,你走之后他又来过一次。”
“你怎么说的?”姚溪暮追问。
“我怎么说?”俞星野猛地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牢牢抱住姚溪暮柔韧的身体:“你猜?”
寒冷的冬夜里,姚溪暮却感受到了五月原野上的熏风,温暖怡人。熏风密密的包裹住他,让他的反抗显得很没有底气。
“姚姚,让我抱抱。”俞星野恳求:“我不会对你怎样。”
姚溪暮僵在他的怀中,只觉得他炙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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