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帮他捋一捋,但是手伸到一半,突然僵住了。
他看到了蔺晨耳朵上那个银色的耳鼓扣。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说:殿下送给我的耳鼓扣,我会一直戴着,到死也不会取下来。
突然之间,泪水涌上来,再止不住。
破庙的那个晚上,这个人明明说过:我答应你,下次我一定不骗你。
可是没想到他还是骗了他。……骗子!
而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一点也不高明的谎言骗了整整七年。
这七年,这个人在病榻上,饱受痛苦,生死不知。而自己竟然什么也不知道。在无数个蔺晨被销魂蚀骨折磨到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夜里,自己大概只
是点着宫灯日复一日地批阅着那些奏折。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觉?
为什么呢,自己会相信了他的谎言,以为他选择了江湖,而舍弃了自己?
明明这个人回答:值得。
明明这个人和他约定:这喜欢,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明明这个人说过的,他要守着自己……结发定终身,从此不相分。
萧景琰揪着自己的胸口。胸口里堵满了东西,心肝脾肺都被拉着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
有一种冲动,让萧景琰想要就这么抱住面前的这个人,紧紧地搂着他,直到他不能动弹。
让他想要告诉他,在他耳边大吼,不管他是不是听得见:是我。我来了。我是萧景琰。萧景琰是个傻子。还有……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可是他不敢。蔺晨看不见他听不见他,也不记得他了。他不敢惊动他。
他只能用拳头堵着自己的嘴,在这个人的咫尺近旁流着泪,哽咽着,泣不成声。
“水牛?”小豆子走过来。
萧景琰赶紧转开脸去,用手抹抹眼泪。
小豆子疑惑地看他:“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刚刚掉进去了灰,”萧景琰道,“没事了已经。”
“没事就好,”小豆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走,咱们去见飞流大人。飞流大人找你呢。”
“找我?”
“是,”小豆子拼命点头,一脸兴奋,“上次你不是说要在这里谋份差事吗,飞流大人同意了呢。我们赶紧走,别让飞流大人等。”
直到他们一大一小走出老远,蔺晨才回过头来,望向他们远去的方向。
自己本来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小豆子而已,蔺晨想。所以才装作犯了闷症,等到小豆子过来瞧他的时候,好冷不防吓小豆子一跳。但是没想到的是,小
豆子没来,倒来了一个怪人。
蔺晨又想起了刚才那个人。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过举止却怪得很。
那个人看着他发呆,盯着他叹气,伸手想要碰碰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放下了手。
……然后居然就一个人在那里啪嗒啪嗒掉泪珠子,直到哭出一片大浪滔天江河万里,好像自己怎么欺负了他,做了什么样不得了的坏事,或者欠了他
很多很多钱。
如果不是定力实在够好,蔺晨都快装不下去了。
这个人……真有意思。他想。
卷十《两心誓》下(全文完)
一曲并辔江湖行,伊人常在,天地相携。——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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