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周馥完全陷进去了,对爱撒娇的苏嵇听之任之,现在想来真的是色令智昏。他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怕什么,直到有一次他们在食堂碰面苏嵇想和自己打招呼,周馥却觉得如芒在背般难捱,觉得和恋人说句话都在被在座的所有眼睛监视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状态不对。
苏嵇后来和他撒了一会儿脾气,那时候的苏嵇还只是个毛毛躁躁眼里只有爱人和年级排名的少年,他完全捕捉不到周馥作为一个成年人千思万虑的心理活动,在知道了他们要保持距离之后只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烦的一周没和周馥见面。
那位同事是苏嵇的科任老师之一,察觉到了他情绪波动所造成的成绩下滑,回过头又和周馥说了一次。苏嵇已经是一个高三学生了,这寒假一过他就要绷紧了神经备考了,周馥再怎么敏感神经质也不敢挑这时候和人对着干。他们就白天装生疏,晚上发狠上瘾地亲吻抚摸,比埋得最深的地下恋还要更往下,颇有凿穿地心的气势。
饶是苏嵇,也从忙碌的复习中察觉到了周馥的不对劲。
周馥不开心,在忌惮,在权衡。
苏嵇不敢问,有些事一问出口就成了既定事实,他心底又何尝不怕,一开始他们之间的矛盾二人还有心思去捋清抚顺,现在却连对视一眼都是一种无力感。他只好该复习看书的时候好好努力,夜晚里尽可能温柔对待他的爱人。
但是他没想到考完最后一科去找周馥的时候,得来的却是分手的结果。
周馥的表情,苏嵇到现在还记得,明明提出分手的是他,看起来却比自己还要难过。
苏嵇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他只觉得兜头一盆久违的冰水,浇得他胃疼,连句“再见”都抖索着嘴说不出口,跌跌撞撞地就从考场往外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上突然传来阵钻心的疼。苏嵇愣了愣,看了一眼四下暗沉的黄昏,没忍住蹲在路边嚎啕大哭起来。
他连报考指导会都没去参加,直接一张机票飞回了家,什么都没带,知道成绩之后直接把第二志愿换到第一,苏嵇一开始是想在本市读大学的,但现在他只想离这儿越远越好。假期的时候和太子党们花天酒地,也算是开启阅人无数的大门了。
苏嵇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周馥那时候所承受的东西是什么。
周馥累了,周馥赌不起了。
周馥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这次在九中任教的机会可谓是拼尽全力争取来的,如果前三年刚上岗的时期里就爆出了和同性学生师生恋的丑闻,且不说他的职业生涯会被封杀,九中也会受到很大影响,搞不好连毕业了的苏嵇都受人诟病。
道理都懂,可是面对起来还是很难受。
他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现实的选择,周馥没有退路了,他不可能为了个半大孩子丢掉自己追求了这么久的东西。这冰冷冷的砝码让苏嵇心凉,但若把那把天平放在他心里,他估计也会做出和周馥一样的选择。这个认知让他更想笑了,身边陪酒的少爷有些不知所措,怯怯地问了一声。
“我吗?问我笑什么?”苏嵇看着对方和周馥相似的眼睛,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眉梢,“我笑我自己。”
他没觉着生气了,但是很难过,很压抑,这只是个价值取向的不同罢了,年龄和阅历堆砌起来的高墙把他们隔在两边。
他收拾收拾自己对那个人的思念和爱恋,把它们裹成茧,藏在体内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不想让他们错过,但也不能成为他的过错。
第六十七幕
姜衍打完电话回来后,就看到了站在苏嵇旁边的男人,就刚刚擦肩而过的那位。不是什么美人,但是气质特别好,恬淡舒远的立在那,像猗郁的山川,看着就是张为人师表端方周正的脸,但是那双剪水的眼睛里自带fēng_liú,眨一下都湿润润的。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谁,而苏嵇的反应更是恨不得给他的推论盖个钢戳儿。苏嵇站在那,可姜衍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倒,他就只是老实本分的站在那,有点局促的绞着手,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学生模样。
姜衍走向前去,拉住苏嵇背在身后些许颤抖的手:“不介绍一下吗?”
“您好,我叫周馥。”周馥好脾气地笑了一下,赶在苏嵇之前开了口。
“原来是周老师,久仰。”姜衍神色浅淡,“我叫姜衍,是名珠宝设计师。”他伸出了手,看着周馥弯起个“亲切”的笑。
“哪儿的话,我早已不是了...”周馥刚伸出手跟他刚一碰上,就被人避开了。姜衍的眉宇间净是傲慢的冷淡,偏生礼节又非常得当,让人一口气憋着一口气发不出火。
袁凯看着这场景吓了一大跳,赶紧安排他们入席就坐,好在婚礼马上就开始了,没让这场针锋相对酝酿升级。他看那位小姜先生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有攻击性。也算是能明白为什么能让苏嵇这么大费周章成天惦记了,浑身是刺儿的模样还挺带劲儿。
入座之后姜衍就松开了牵着苏嵇的手,他吃着先上来的冷碟,时不时看看手机上的消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苏嵇。其实他明白的很,苏嵇根本没做什么。但是心脏被人攥的很难受,带上些不知所措的恍惚。刚刚的反应完全是条件反射,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全身上下钝钝的疼。
姜衍很难受,这件事在他心里埋下种子的时间太长了,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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