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尘将一切看在眼里,可他又能说些什么?告诉他,傻孩子,你不是笨,你只是喜欢上了他?
但是然后呢?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需要旁人推波助澜,你发现了便苦涩甜蜜一通包揽,发现不了也好,谁都免得受伤。少年的情愫既然萌芽,那就让他自己破土而出,又怎么能够揠苗助长?情有独钟也好,怅然若失也罢,就让当局者自己转圈子逗闷子,他们这群旁观者,谁也不比谁聪明,只管看戏就好。
更何况,左尘和夏寒一样,好容易维持住幸福的平衡,真的不敢去轻易推敲。
左尘抱着膝盖,静静地聆听着篝火的哔啵声,两人相顾却无言。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人啊,千算万算,也算计不出自己的人生。
他看向那个炭炉旁的男人,会心一笑,造化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折磨你,再善待你,让你伤疤没好,便把疼忘个一干二净。
“左尘哥哥…”
“嗯?”左尘回过神来,“时间不早了,小铎,你去把钱哥他们叫过来吧。”
“哦,好。”
那一晚,一群朋友吃着笑着玩着闹着,各怀心事,却不倾诉衷肠。远方的海和天混沌相连,星光隐隐绰绰,却蒙蔽不了谁的心脏。
最后并排躺倒在沙滩上,不说话,且听暗夜里的浅吟低唱。
折腾完收拾干净已经很晚了,几人在附近的城镇里找了一个舒适的酒店留宿了一晚,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才返程。
和李碑及钱鸣告别,再把林乐和许铎各自送回家和学校,夏寒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又到晚上了。
夏朗在后座上睡得香甜,夏寒舍不得叫醒弟弟,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如果说夏寒以前对胞弟是宠爱的话,那么现在绝对是溺爱了。
左尘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对夏朗的好,比夏寒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夏寒笑了笑,“外面凉,你和小朗先回去,我把后备箱的东西拿出来就好。”
“东西太多又太沉,我一会儿过来拿吧。”
“不用。你开了两天车太累了,别再跑来跑去了。”
夏寒勾唇一笑,突然贴近他的耳畔悄声道:“我累,你昨天晚上就不累?”
想起昨晚,左尘的耳根腾地熟个透彻。自从夏朗生病之后,两个人一向节制,昨晚…昨晚二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气氛实在太好,不小心就又擦枪走了火,夏寒一时没有收住,导致左尘的腰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左尘看了一眼夏寒怀里的夏朗,要是他突然醒过来,自己的脸可真是丢大了。他红着脸使劲锤了夏寒的胳膊一下,“讨厌,你弟弟还在这呢!”
“怕什么?这小子睡着了雷打不动,地震都醒不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
“好好好,说错了啊。”夏寒在他鼻尖上啄了一口,笑道:“那你在这等我,我把小朗放回去就过来找你,马上啊。”
左尘心中甜蜜,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左尘慢条斯理地把后备箱里剩下的木炭和烤炉拿了出来,车里被蹭上了黑色的碳灰,左尘拿起抹布,一边擦车一边等夏寒回来。
“小尘…”
声音虽小,左尘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决心忘记过去向前看,就会有一只恶心的苍蝇飞出来,提醒着他,曾经的自己有多么不堪。
左尘直起腰,冷冰冰地看着面前的人,身上流淌着他的血,却比陌路人还不如。
“来干嘛?”
孙岳在门前踌躇了片刻,“能不能进去说?”
“不能。”左尘拒绝得不带一丝犹豫,“这是我的家,不想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左尘啊…”孙岳一旁的田秀芬受不了丈夫的磨磨唧唧,赔着笑说道:“好歹是你爸,你不能这样吧?住在这里的一看就都是有钱人,咱们站在这儿吵闹,怕是影响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没打算和你们吵,我打算直接叫保安。”左尘淡淡地说道。
“哎别啊!”田秀芬急了,扒着栏杆喊道:“你不能这样啊,自己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就把亲爹和亲弟弟忘了!”
“说起亲弟…”左尘似乎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了什么,嘴角溢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孙鹏飞不是傍上大款了吗?你们还瞧得上我这房子?”
田秀芬转了转眼珠,使劲对着丈夫挤眉弄眼,孙岳无奈,豁出去似地叹了口气,苍老的眼中尽是哀伤,“小尘,你弟弟他…”
“孙鹏飞。我只有一个弟弟,可不姓孙。”
“…鹏飞他出了点事。”
左尘不接他的话茬,静静地看着他说完。
孙岳腆着老脸,咬着牙说道:“他和沈嫣离婚了,还欠了人家公司一大笔钱,这钱是还上了,却又欠下了高利贷,胳膊都被拧断了…”
孙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却只等来了左尘淡淡的一声“嗯。”
“左尘啊…”田秀芬挽了挽头发,讨好地笑了笑,“你能不能…”
“我没钱。”
“不是,你住这么大的房子,没钱?你骗谁呢!”田秀芬脸上的笑容一滞,扯着嗓子喊道:“我可看电视了,那个大画家钱鸣收了你做徒弟,他一幅画就能在市中心买套大房子,你能少赚?”
“田秀芬,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要脸吗!”左尘的语气凌厉淡漠,目光中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鸷,“哦,对了,我妈的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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