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到一半。
“老婆,”李振抬头,指着个方向,可怜巴巴道,“我好像熏死了一只蜗牛。”
“……”
串串店门口,陆允信等江甜接完电话,看她脸色不对,问:“不然打车回去?”
“走一走,”江甜说,“静一静。”
陆允信右手取了吊在脖子上的纱布,绑着绷带放口袋里。他左手牵住小姑娘微凉的手,“怎么了?”
南城柳河夜风夹着沁冷的水汽,陆允信掌心在她手背上来回,替她搓暖一些。
江甜朝陆允信胳膊上靠了靠,闷闷地,“刚刚和毛线吵起来了。”
毛线签的绮丽文化给她安排了助理,稿期排得很满,结果遇上毛线卡稿,通宵两天,越困越卡,闭上眼睛又睡不着。
毛线问江甜在国外睡不着吃过的安眠药叫什么,江甜很默契:“现在晚上九点,你睡到多久。”
“仨小时,我让助理十二点叫我。”
江甜:“画到三四点接着睡?”
“没事儿啊,我明天九点再起,再接着画……哎呀你给我说嘛,我叫个外卖把药送过来。”毛线不以为意,“不为我这种意识鼓掌吗,年轻人不能老熬夜……”
江甜没出声,毛线卖委屈:“好了我知道甜,我有空一定调作息,注意身体,我眼睛快痛死了乖乖你就别折腾我了啊——”
“你要画还是要命?”江甜冷静。
“肯定是画啊,爸爸现在画一张海报多少钱,多有意思,”毛线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没有你的生活太无聊了……”
“那你画吧。”江甜挂了电话。
毛线意识到江甜生气,回拨。
江甜挂。
再拨,再挂。
最后,江甜把安眠药名字发过去,一句“手机没电”,关了机……
沿着江边走了十来分钟,一辆冷门路线的公交车恰好经过。
江甜和陆允信上去,发现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也发现身上没钱,两人正要下去。
“算了算了,”司机留住两人,“正好准备收班,这个街区在修,走到外面打车还得半小时。”
两人道谢,坐到了倒数第二排的左边。
公车启动,毛线稍低而极富磁性的嗓音伴着主持人的声音、正式的典礼音乐,以及杂音,响在车载电视里。
是重播的现场。
“首先恭喜max大大蝉联最佳作者、最热ip……等奖项。”
“谢谢。”毛线点一下头。
“哇哦,真的好酷啊,max大大私下也是这么有范的人吗,粉丝们都叫你老公。”
“肯定,本宝宝人设要端住,除了本宝宝,其他人包括爹妈都坚决彻底不卖萌。”
主持人星星眼:“本宝宝是谁?”
毛线本来眼眸深邃地注视镜头,倏而眉梢一压,笑得雅痞:“所有支持ax的宝宝们……”
她话没完,台下粉丝一片尖叫,“max”排山倒海,毛线站在舞台中央,披一层“年少成名”“天赋炙手”的光环,闪烁的聚光灯拢在她身上,打出一片璀璨的红亮浮色……
公交车进入市中心,书店外的led墙体上挂着她巨幅宣传照,体育馆门口映着“max巡回签售”字样的横幅还没撤……
铺天盖地。
耳畔好似又想起毛线轻挑地口哨“肯定是画啊”。
江甜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她拉开车窗,面朝冷风。身边是他,窗外是熙攘夜市,是锃亮商圈,是为一块钱吵得面红耳赤,也是筹码堆山千金换醉……
城市很大,人很小。
李振年近花甲一声喟叹,毛线年少得志众星拱月,前面司机接老婆电话:“最后一趟,马上回来,涵涵作业做完没……老年人舍不得扔剩菜你就让她留着啊,你让着点,你多大岁数我妈多大岁数……下周强子结婚?随200吧,还没发工资……”
鸡毛蒜皮,撸袖捞串。
城市拥碌碌,又拥碌碌烟尘里,藏着不灭的、未酬的、时间不可触及的旷夜长梦。
冷风簌簌灌进来,江甜长发被吹得凌乱。
“陆允信。”她轻轻唤,“你说,存在的意义,是顺应还是改变。”
这是哲学家黑格尔和海德格尔的思想碰撞,陆哲学家沉默地不参与。
车过三站,渐入阑珊灯火。
“陆允信,”她再唤,转过头来,“你信命吗?”
大抵因为李振说过往失态不自禁,也大抵因为和毛线的争执,她今晚情绪来得低落,眼波亦淡淡的,像蒙着层晚夜里一点即化的雾凇。
窗开得大,她受了风,脸红红,把在前排的手也被吹得红红。
陆允信左手绕过她的背,纵着她吹风、又替她挡风地横过她的脸,覆上她把在前排的手背上,长指缓缓嵌进她的指间。
待贴成十指相扣的形态,陆允信问:“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江甜:“假话。”
陆允信道:“不信。”
“真话呢。”
陆允信偏身把她揽在怀里,下巴微微摩挲着她的发顶,“我语文不好,不懂命,”埋头轻轻吻在她的发间。
轻响,他在她耳边、漫着极为专注又极尽温柔的低语,“你信……我就信。”
作者有话要说:
毛线:甜甜我给你说,这种没主见的男人不能要。
允哥:老婆说的我都听,老婆不开心我来哄,老婆看我,喵~
第84章 《就义》
江甜手从陆允信手下滑出, 然后, 两手抱着他的手,细细描绘他掌心的纹路。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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