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了信给我,说等我找到另一个知道《声律启蒙》,并且能对上对子的人,就能得到他的消息。”
朱衣望向宋怀尘,目光灼热:“宋公子,白先生他,如今在何处?”
“他是个凡人,自然是已经死了。”宋怀尘轻轻放下茶盏,视线依然停留在窗外的越女们身上,“杨花对桂叶,白简对朱衣。”
“我的那小徒弟,名字就叫做白简,应该是你口中那位白先生的儿子吧。”
朱衣怆然一笑:“你知我对白先生有情,却对我说他只把我当女儿看?我遇见白先生是两百年前,如果他真是个凡人,为何在两百年后会有个十几岁的儿子?”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白先生来历不同寻常,但也终有尘归尘土归土的一天。”
“仙凡殊途,你该在他离开的时候就放下的。”宋怀尘自嘲的笑了笑,“自然,我也只会说些大道理。”
朱衣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声律启蒙》到底是哪儿的书?宋公子你为什么会知道?越女一直很小心,从未唱过全本,唱词绝对没流传开。天王盖地虎的对子,又是什么意思?”
为了不让人摸着规律,越女曲调一直在变,词用不同的音调唱出来,和读出来的天差地别,光凭耳朵听很难分辨出到底是哪几个字,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似是而非的典故。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本书,绝对接不上下一句。
“《声律启蒙》是我故乡名为车万育的书生写的书,是给小儿启蒙用的,流传得并不算广,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要用这本书。至于后面的对子,倒是老小皆知的。”
“用流传少的书,自然是因为他要找的便是读过这本书的,特定的那个人啊。”朱衣却觉得不难理解,“白先生花了两百年时间来找你,你真的……确定他已经死了?”
宋怀尘根本没见过白简的父亲,他仔细想了想,回忆中也并没有姓白的熟人。就算有,又怎么会知道两百年后,他会出现在这片时空、这片大陆上呢?
“白先生的全名你知道吗?”
“白展堂。”朱衣立刻回答,“但我觉得,这不像真名。”
听见“白展堂”三个字时,宋怀尘没绷住笑了一下:“确实是假名。”
“为什么这么确定?白展堂是书中人的名字?就如同我和白简一样?”朱衣轻轻笑着,眼角眉梢是化不开的愁绪,“白先生对我说,他建越女班子,是为了方便行走天下刺探消息,他一直在找你。”
“他说如果我不愿意陪他,随时可以走,说以我的资质无论到哪个仙门都能成座上宾。”
“如今你的修为……”宋怀尘估量了下,“化神期?”
“是呀,化神,我如今修为靠的全是一本《越女剑》。”
“越女的名字是剑法的名字?”宋怀尘笑了一声,“白先生不愧是书生。”他话锋一转,“你如今已至化神,就该知道,以你的资质,任何一本秘籍,都能将你送上高峰。”
修仙讲缘法,如同阿晚能顿悟入道,朱衣亦是难得的天道宠儿。
“宋公子,你明明只是个元婴,说话口气却大得很,”朱衣语气中并无不快,“这一点与我那白先生,相似的很。”
“能和我说说,你们故乡是什么样的吗?”
“白展堂和你说过什么吗?”
“他说他那儿没有修士,凡人至多练武,最厉害的招式是葵花点穴手,天下第一美人泼辣得很,名叫佟湘玉。”
宋怀尘接口道:“天下最有名的饭庄是同福客栈,杀手姬无命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吕秀才活活说死,刁蛮任性的杂役郭芙蓉长得也漂亮的很,还会排山倒海掌。”
朱衣点头:“是的。”她看见清俊男人眼神投得极远,越女剑舞绚烂,窗外黄药师、陆亭云都看得入神,宋怀尘却将它当做回忆路上点缀的零星小花,不肯施舍一点儿注意力。
宋怀尘此刻的表情,和当初白先生对她讲述故乡时的一模一样,朱衣屏住了呼吸,目光专注的盯着白衣男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她挂念了两百年的人的影子。
宋怀尘喝了口茶,觉得淡而无味,他察觉到朱衣炽热的视线,却连头都懒得转过去:“你带着越女走天下,不是为了完成白先生托付给你的愿望,而是为了找到他。”
朱衣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她说是。
“但我却不知道白展堂为什么要找我?”是专程找他,还是在找他们的同类?
“白先生没有告诉我原因,他说你一定会出现,你出现后,这个世界会变得不一样。”
“这可真是让人压力山大的评价。”宋怀尘话音一转,“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找下去?”
“走了两百年,也该歇歇了,”朱衣笑了笑,笑容既苦涩又释然,“白先生葬在哪儿了?我想去看看。”
“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映山湖边上,归园田居脚下。”
“看来白先生那句话真不是瞎说的,宋公子您一来,这世界真的不一样了,归园田居,映山湖,以前可没人知道这两个地方,近日里却传得沸沸扬扬。”
陡然间一道灵力波动自窗外透进,只见陆亭云周身被一层白光笼罩,天上隐有雷鸣呼应。
紫霞飞散,彤云流淌,是修士晋阶的征兆。
池上越女纷纷停了动作,向后掠去,动作不急不缓,脸上神色也是轻松平常。
宋怀尘看出了门道:“越女剑能助人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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