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霜,我看你的脸干得厉害。”叶新铎眼神躲闪,为了掩饰尴尬话也多了一些,“这里不比杭州,冬天实在是太干燥了。”
这种绵密的、被关爱的感觉又来了,何愿盯着那瓶看上去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面霜,他活的五大三粗也从来没用过什么护肤品,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摆摆手拒绝,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冷风吹了一天的脸隐隐刺痛,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会皴起皱纹。
“谢、谢了。”于是他妥协了,想想看白天遇到的那些村民他也有些害怕自己会变成那种树皮一样的脸,而惴惴不安的叶新铎看到他伸手把那个“桃子”抓在手里也放下心来,只是想亲手帮他抹的那句话无论如何没有胆子说,于是借口自己要去做晚饭,扭头出门去了。
而何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个圆滚滚的瓶子,他感觉胸口和手心都前所未有的滚烫,像是捧着叶新铎亲手放进自己手里的,一颗炙热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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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一章 反悔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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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风至没过过这么糟的春节,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这辈子都没怎么正儿八经地过过这个中国人眼里最重要的节日,他的童年太过困苦温书言也没有精力和财力过节,除夕夜往往和其他的日子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吃过饭早早睡觉,毕竟第二天还要去景点摆摊,春晚什么的因为没有电视,所以从来也不会去看。
再后来他年长了一些,温书言遇到了蒋京倓,蒋京倓另有家室所以除夕夜总是会消失,所以那个时候虽然经济情况得到了改善,但是温书言的性格愈来愈乖僻,温风至觉得家里气氛诡异,也找遍各种借口很少回家。
那些年他过的混沌,心里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学校里有与他示好的人他也不拒绝,因为从小缺少关怀他总是习惯挑选他们之中年长又强悍的角色,只是后来那些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从他身边消失踪影,于是学生们之间传出了很多谣言,敢于接触他的人也越来越少。
就这样他孤僻一人念完了高中考上美院,又重复高中的经历孤僻一人地念完美院去象山读研究生,那些年他即使是放假也不回家,吃穿用度都是蒋京倓亲自送来的。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一生或许就这样度过时,陆邱桥出现了。
那段时间他的生活才像是线稿稍微抹上了一些颜色,只是那些颜色太不牢靠,温书言的死像是一盆冰水,甫一泼上去,就将它们全部稀释了。
后来他去了美国,美国人不会过春节,他最多也只是在除夕夜去唐人街吃一碗水饺,然后再返回工作室画画,他从来没有觉得春节跟自己会有什么与大部分中国人一样的关系,但是这一次与陆邱桥破镜重圆让他心里生出了许多期冀来。
他看过太多阖家团圆吃年夜饭看春晚的例子了,他心里对那个画面有奢求,哪怕只是与陆邱桥坐在一起吃一顿晚饭都足以弥补他近三十年代饿遗憾。但是事与愿违,除夕夜陆邱桥非但一整夜都没有出现,还在第二天回来之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更别说到现在年初一都快要过去,陆邱桥从中午走进卧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温风至左等右等实在是自己饿得受不了,就想要随便炒个鸡蛋吃,结果蛋液打好了之后发现家里连一粒盐都没有了,只能又换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去买。
年初一的杭城仍然冷清,小区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关着门,温风至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于是驱车去三条路之外的那间进口超市去买盐,拿了一袋盐之后又想着陆邱桥醒来可能没有精力去煮饭,于是又退回去买了一些容易做的速食。
他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想的哪怕除夕夜过去了今天也还算春节,无论如何都要两个人好好吃一顿饭。
然而当他坐电梯回到自己公寓那一层的时候却听到了陆邱桥的声音,他心里感觉有些莫名下意识侧身躲到了拐角的阴影里,虽然这种新式公寓隔音不好但是无论如何在外面是不可能听到房间里的谈话声的,如果能够听到只能说明陆邱桥已经醒了,并且他走到了外面。
“我不是说了晚一点我会回去的吗?”温风至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暴躁的声音,语气带着厌恶,又非常不耐烦。
“春节都不回家晚一点是什么时候,”另一个声音说,那个声音非常低沉极有气势,听上去是一个中年男人,“老爷子昨天就在念叨你,但是你手机一整晚都关机是怎么回事?”
温风至一字字都清晰地听着,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手里提着的这个袋子里速冻食品上面附着的薄冰一样,正在一寸寸融化跌碎在地板上。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陆邱桥回答,“再说我过节不回家又不是第一次。”
“这算是什么话,”那男人显然也生了气,声音拔高了一些,“你要做什么家里可以不管,大过年的露个面能要你的命吗?”
“我说了我有重要的事情,”陆邱桥重复了一次,他的声音反而压低,这是他发怒的前兆,“而且我不是说过不许调查我私人的事情,我不管住哪儿你都一清二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大哥?”
“你如果接电话我才懒得查,”陆邱桥的兄长厉声,“老爷子怕你大过年的出事让我无论如何见你一面,这么多年你真是一丁点长进都没有,家里每个人都为你操多少心,你这孩子简直是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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