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程父亲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程东平见母亲坐在床上,眼睛红肿,地上散落了许多用过的纸巾,父亲站在窗边,背对着他。
可能是被母亲的眼泪触动,也可能是看到父亲衰老的背影,程东平的心酸胀不已,可想想秦楠和孩子还在楼上等他,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后退,也许这是他中规中矩的人生中最大的叛逆,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想到秦楠他都觉得值得。
程东平没有说话,在关上房间的门之后,直接跪在了母亲身前。
程母见儿子这般,便知道了他的决心有多大,泪水再也忍不住,本不想在孩子面前哭,可还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程父听到动静,回过身,看到儿子跪在地上,对着母亲低下了头,虽然身形高大,可那神情像极了小时候犯错被父母罚站时的样子。
程父不由想起大儿子小时候的事情,然而能想到的却都是他犯了小错,自己和他母亲责备他,给他讲人生大道理,儿子乖乖听训的样子。亦或是程坤和芳芳出生之后,老大帮着母亲带孩子,弟弟妹妹犯了错,他帮着收拾烂摊子。亦或是儿子考大学,本想学计算机专业,自己却逼着他学了工商管理。还有就是儿子那不如意的婚姻,好像和卢潇潇结婚之后,他的笑容越来越少。
最后浮现在程父眼前的,是刚刚在小路上看到的那一幕,秋日的阳光下,一直冰冷少言的大儿子与秦楠紧紧相拥,一路欢声笑语。
程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你怎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也许是因为秦楠给了他别人不曾给的爱和温暖,这个别人甚至也包括自己和老伴。
早年间为了家族事业,嫌少关心孩子,尤其是老大,三个孩子中对他要求最严格,好像做得任何决定都没有考虑他的感受,只一味要求他顺从父母,照顾家庭,包容弟妹。
程父甚至都忘了老大小时候的模样,现在能想起来的样子,全是他少年初长成后便格外沉稳老练的小大人模样。好像自己从未领他去过游乐场,甚至没有去给他开过家长会。
当年老大要娶卢潇潇,自己和老伴只顾着看媳妇长相如何,家世如何,与老大般不般配,却都忘了问他喜不喜欢这个人。
对老大,身为父母,确实做得太不够,也亏欠太多。
程父数次张开口,又合上,始终问不出早就想好的那句话,“你怎么和个男人在一起了?”
因为他怕听儿子说那些爱的誓言,也许别人不觉得,但程父听了会觉得那是在打自己的脸,作为父母没有能给的,却让儿子去别人身上找寻,现在终于找到,父母又有什么权利剥夺?
程父一生叱咤风云,给程家创下了不世伟业,年轻时的豪情决绝临到老都化成了脉脉温情,柔肠百转,对孩子们,尤其是老大,真的是再下不去狠心了。
程母见老伴许久不言语,便知道老头子恐怕是心软了,当家的都服了软,自己这个老太婆就算再强势又有什么用处?刚强太过只会招人憎恨,儿女都已经成年,更应该多尊重他们,少些责难。
程母心中千般不愿,万般不肯,可还是没有说出那个“不”字,只是一味的掉眼泪。
父亲无言,母亲的眼泪便好像一颗颗巨石砸在程东平的心上,让他压抑的心都缩紧了。
“爸,妈,儿子不孝,没能如你们的愿。”
程东平说完,用力在地上磕了个头,程母听到那声响,心疼不已,再顾不得哭,赶紧上前扶起大儿子。
“你这是干什么,我和你爸还活得好好地,你磕什么头。”
程母虽然没把否定的话说出口,可心里还是在和儿子置气,气他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堵上了父母对他的亏欠,因此说话的口气也不那么友善。
“爸,妈,谢谢你们能听我说说我和秦楠的事,我们是从我离婚之后才开始的,因此于我俩的名誉无损。
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们很有默契,也有长远的规划,绝不是儿戏。
关于孩子的问题,冬冬自不必说,以后若是成了一家人便是亲上加亲,至于咱们家这边,我去年已经去冷冻了精子,若是有想法,随时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程东平言简意赅,捡重点跟爸妈说了,尤其是说到孩子的问题时顿了顿。
其实他是不太可能要一个母亲来历不明的孩子,但冷冻精子这件事是去年他在下定决心想和卢潇潇离婚之后做的决定,与秦楠无关,这事他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但他知道如果他和秦楠不能被家庭认可,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子嗣问题,这件事父母肯定最为在意,所以才不得不在这时抛出这件事让父母知晓。
果然,程父和程母听说儿子已经为子嗣的事情做了安排,顿时放下了大半的偏见,程母甚至说道,“那冬冬怎么办?这个事情你和秦楠商量过么?”
程东平没想到母亲想得比自己还长远,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在处理感□□和家务事上不够细心周到,因此他真心实意的回道,“这个事会慢慢渗透的,我相信秦楠也能理解。”
程母立即点头,说,“这个事他必须同意,你和秦楠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但孩子的事情不能耽误了,你都三十八岁了,东平,而且我和你爸都多大岁数了?你别光考虑你那些情情爱爱,也替我们俩想想。”说着又掉了几滴眼泪。
程东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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