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仆役送来热水和粥饭,吴鸾亲自拧了毛巾给云绝擦脸,又端起热粥,舀起一勺送到云绝嘴边,哄着道:“我知道你不爱喝粥的,但身上有伤,便要吃清淡好克化的。吃了东西我再让驿馆的郎中给你诊诊脉,开些汤药。”
云绝不料吴鸾照顾起人来竟然如此细致温柔,“一点儿小伤,哪有这么金贵,不敢劳烦国舅爷。”说着自己接过粥碗。
不一会儿,驿馆的郎中赶到,替云绝诊了脉,只说是伤了肺腑,开了活血化瘀兼调理疗伤的方子。吴鸾一叠声地命人煎了药送过来,眼瞅着云绝喝下了才舒了一口气,“内伤可不是小事儿,千万别落下病根来。”
云绝喝了药,暗自调理了一番内息,感觉出自己伤的并不重,好在当时柳亦儒顾念吴鸾及时收手。
他倾耳听了一下,外面风声雨声大作,但也有细微的,不易觉察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和略为粗重的呼吸声。
云绝皱起眉头,看来柳亦儒伤的不轻,猛然撤掉内力是习武者的大忌,因此受到反噬,伤势可比自己要严重多了。
再用心去感受,一丝熟悉的危险气息在悄悄逼近,仿佛有凶猛的野兽在窥探,伺机扑来张开血盆大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云绝知道那个杀手他终于来了,在这个雨夜,自己和柳亦儒都有伤在身的时候。
楼下一阵喧哗,吴鸾探头出去,“出什么事儿了?”
许林回话:“禀侯爷,是白日里茶棚遇见的那位公子,昏倒在驿站门外了。”
“啊?”吴鸾赶紧往外跑,“那是我小舅子,快快抬进来!”
吴鸾让人在屋里又支了一张床,将昏迷不醒的柳亦儒放在床上,噼啪噼啪地拍他的脸,“兄弟醒醒,你别吓哥哥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岳父岳母和你姐姐交代!”
他手忙脚乱地除去柳亦儒身上湿透的衣服,用被子把他裹起来,又叫下人,“他淋雨受了寒,赶紧的叫郎中过来看看,再煎碗姜汤过来。”
郎中又过来了,诊脉后颇为诧异,“这位公子也是伤了肺腑,比刚才那位还要严重,少不得要加大药量。而且他强行压下伤势,又在雨中行走了很长时间,因此心力交瘁,外感内淤……”
吴鸾焦急地催促,“快去煎药是正经。”
轰走郎中,他伸手拂去柳亦儒额上粘着的湿发,纳闷道:“怎地也受了内伤呢?”
虽然柳亦儒一直针对云绝,但云绝对他并无恶意,当下解释道:“当时你冲上去咬他,他怕伤了你便撤了内力,结果加倍反噬到自己身上。”
吴鸾也早就后悔白天说话重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食言在先,自己打脸地将云绝留在身边。而柳亦儒虽然对云绝有误会,但也是因为关心他这个姐夫才会一路跟过来。此刻看到柳亦儒为了护他不惜伤了自己,更是一阵内疚,“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
柳亦儒脸色苍白,却两颊潮红,皱眉呻/吟了一声,悠悠醒转,吴鸾忙将他扶起来,“你醒过来就好,正要喂你喝点儿热粥再喝药呢。”
柳亦儒头脑尚不清醒,迷迷糊糊中见是吴鸾,不禁长臂一伸,将他抱入怀中,下颌抵在他的颈间,“我是在做梦么?”
吴鸾挣扎脱身,“哎哟,兄弟,你臊死哥哥了。把哥哥当成你哪个相好了么?”
柳亦儒这才清醒,瞬间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抱,抱,抱歉。”
吴鸾大度地表示自己不在意。
云绝把头转向一旁,只当没看见。
柳亦儒发现云绝也在屋里,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竖眉道:“我的剑呢?”
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条亵裤,利利索索地又跳回到床上,将被子拉到了下颌,恼羞成怒地问:“谁给小爷脱的衣裳?”
吴鸾举手,“我。”
柳亦儒抿紧了嘴,狠狠地将头扭向一边。
吴鸾知道他脸皮薄,忙安慰他,“屋里都是爷们,有什么害臊的。小时候一起洗澡也是有过的,我还给你搓过背呢,什么没见过?”
柳亦儒胸口起伏,觉得又尴尬又委屈,却无处发泄。
屋里两个人都受了伤,一个是自己的相好,一个是自己的小舅子,吴鸾此刻只盼二人和睦,莫要再生事端。
吴鸾让柳亦儒喝了点儿热粥,又端来熬好的药,低声下气地说道:“白日里哥哥说了好多浑话,你别放心上。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哥哥好,只是这中间必有误会,咱们可以慢慢解释清楚了,再不要动气。今日累你受伤,哥哥也是愧疚得很,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不必顾念哥哥,我皮糙肉厚的伤了也不碍事,倒是你伤到了,哥哥比伤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柳亦儒恼他被云绝蒙蔽,不辨忠奸好歹,但听他说出宁可自己受伤这样的话来,又瞬间没了脾气。面前这个人,自己就是用性命来护也是甘愿的。
权衡一番,他接过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哑声道:“好,既然你不信我,我又信不过他,那便三人同吃同住一个月。一个月后,他走他的,我出家当道士去,你回京与我姐姐成亲,互相再无瓜葛。”
吴鸾瞪大了眼睛,张着的嘴能塞下一个鸡蛋。须臾如泄气的皮球,咬着后槽牙道:“也好!”
第24章 杀手十二
两张床躺了两个人,吴鸾躺到哪张床上都不合适,屋里也摆不下第三张床,因此他只能在地上打了地铺。
吴鸾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罪,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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