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珏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想:班始,我们来世再见吧。
然而预想中的痛楚迟迟未来,却听到两声兵器落地的声音。
梁珏睁开眼一看,就见小皇帝与那两个侍卫一脸呆滯,身子摇摇晃晃,下一瞬,三人都一头栽倒在地,昏晕了过去。
“哼,他以为支开了阿始就无人能拦他了,真当我班家无人不成?!”随着一声粗豪的语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长得虬髯深目,脸部线条看上去颇为硬朗,然而细细一看却与班始有些像。
梁珏死里逃生,又惊又喜,“您是……”
“我是阿始的叔父。”中年人爽快地说,“阿始一回来就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当时就对他说不可掉以轻心,天家最是无情,翻手为云覆手雨。他便要我隐身于府中,暗中保护你。”
此人正是班始的叔父班勇,他乃定远候班超出使西域时娶疏勒国公主生下的儿子,因此相貌与汉人有些不同。班勇自出狱后便随着班始一道来了宣曲,后又到了长安京兆尹府,因班始行事秘密,小皇帝便不知班勇的存在。
班勇一见皇帝带着侍卫过来便知不妙,后来听得他想杀梁珏,立刻撒出mí_yào,先迷倒了院内警戒的护卫,又将小皇帝也迷倒。因他在下午时分已在梁珏喝的水中先下了解药,所以梁珏便没被迷晕。
梁珏满心感激,正想说话,班勇却摆了摆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这就走吧,先去找阿始,与他汇合。我已替阿始安排好了,班氏幸存的旁支本就不多,他们对汉人皇帝都感到失望,愿意随我们出走。”
“去哪儿?”
“西域,疏勒国。”两年的牢狱生涯没有磨蚀班勇的豪情,他望着伏在地上的小皇帝,一字一句地说,“汉人皇帝以为我们只能在他的治下苟且偷生,他想错了,山外自有山,天外还有天,长着一双铁翅的雄鹰哪儿都能去。”
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来雒阳之朝堂与后宫都发生了不少变化。
陈贵与庞长已入了朝做了武官,皇帝还听从了他们二人的推荐,选了不少青年才俊入朝。一时间,朝中多了不少年青人,气象为之一新。
皇帝还下了旨,要选女子入宫。从他的随身大内侍传出的风声是因宫中众女一直无孕,皇上只得选取新人。这个理由一出,梁贵人等一众宫嫔都无话可说,只得怨自己不争气。有不少朝官都乘此机会进献自己族中的美貌女子,皇帝并不像以往那般推搪,而是亲自挑选,择了好些女子入宫,不久后就给她们进了贵位。后宫势力为之一变,再也不是梁氏一家独大。
天家的事,雒阳的民众并不如何关心,他们津津乐道的是从西域疏勒国那边传过来的水晶镜以及香水。哎呀,就没有见过这么铮亮的镜子!这么香这么好闻的水!
不过,这两件物事奇贵,雒阳城中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
这天退朝后,陈贵到了庞长府上,两人一道喝酒。喝着喝着,两人又想起了梁珏。
“……说好一道回雒阳的,怎地他就被贼人掳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庞长喝得已是半醉,呜呜地哭。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陈贵皱眉道,“为何班中候也跟着不见了?”
正在这时,管事来报疏勒国有使者求见。
那使者见了庞陈二人,先是呈上水晶镜与香水作为见面礼,而后又递过去一块美玉,以及一方竹简。竹简上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来见我”。
庞长仍未反应过来,陈贵却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使者的前襟,“你家主人可是,可是……”
他的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在颤抖。
使者点了点头,笑道:“我家主人在疏勒王庭恭候二位。”
西域,疏勒国。
疏勒是个小国,疏勒王候家的事,臣民们都知道:
一年多前,大王子班勇带着他的一众子侄部属回到了疏勒,老王候欣喜万分,立即退位,让大王子即了位。
新王候即位后,将他的子侄班始封为击胡候,又封了一个叫梁珏的汉人为辅国候。这两位候爷都很年轻,又很聪明,在他们的带领下,臣民们做出了水晶镜和香水,专门运到汉地去,赚汉人的钱。
辅国候还发明了冶炼的技术,炼出了精铁,制成兵器,卖给西方的大月氏等经常发生战争的国家,还开了商行,专门提炼精盐与酒。
击胡候除了训练疏勒的骑兵之外,又与辅国候一起,开设医馆与学院,长者免费就医,幼童免费入学。
臣民们都认为,这两位候爷一定是上天怜悯疏勒,才派他们下凡来的。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整个疏勒就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气象,臣民的日子越过越好,人口不断增加,就连邻近小国的民众,都有不少想加入疏勒。
而且,那辅国候又生得天人之姿,每次当疏勒民众看见他,都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生怕惊忧了他。
然而此刻,有着“天人之姿”的梁珏正在跳脚,“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浮生一度了,刚才浮生一度重新出现,问他后不后悔,他说不后悔,浮生一度就突然崩溃了,说了一些令他惊喜交加的话。
在他面前的虚空中,立着垂头丧气的浮生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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