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寒往正北面略一抬下巴,笑道:“那边就是皇宫了。”
杜瑕闻言望去,因隔得甚远,影影绰绰的瞧见一片巍峨建筑,倒不似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只各处宫宇房顶黄绿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莹莹光亮。
“原先老圣人在的时候,”牧清寒指了指脚下御街,与杜瑕边走边道:“这里是不许平头百姓走的,只有皇亲国戚乃至三品以上大员才得落脚,其余的都在这两列杈子外出入。当今继位后,说既然修了这路,若只叫这寥寥几个人走着实可惜,岂不是空耗民脂民膏?便下了一道旨意,也许百姓走了,两侧也能摆摊。不过若是大日子,或是圣人有什么活动,便要提前几日派人洒扫、净街,那时候也是不许走的。”
几个月不见,在外吃的多动的多,牧清寒又蹿高了些许,体态更加成人化,面部线条越发俊朗,此刻不紧不慢的说话,当真风姿出众,迎面走来的许多大姑娘小媳妇都忍不住偷眼来看。
杜瑕却没留心那些,只听的连连点头,由衷赞道:“旁的暂且不论,只这一条,圣人也可算是一位真正为百姓考虑的好帝王了。”
正说着,迎面走来的一位少女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将一张粉面憋得通红,在与他们擦肩而过之前手指一松,原本攥在掌心的绡纱帕子便飘飘荡荡的落下来,打了个转儿,乖乖趴在牧清寒前面几步之遥。
“便是如此,”牧清寒笑说:“原先还有几位老臣反对,说这么一来圣人同庶民岂不是没了分别,只哭着不许云云,倒把圣人惹恼了,当着众朝臣的面儿勃然大怒,只叱道【好好一条路却偏不叫人走,既如此,当初何苦修它?朕又不天天外头逛去!倒不如叫人拆了的好,倒能空处地方来多盖两间学堂!】这才罢了。”
他目不斜视,好像压根儿没觉察到对面少女满怀期待和紧张的眼神,也没发觉前面路上躺着一张造价不菲的帕子,竟就这么直直踩了过去,顺便也将那一颗萌动的少女心怀一道踩了个粉碎……
牧清寒说的有趣,杜瑕听的只是笑。
这么说来,这御街打从一开始铺就的时候恐怕便是顶了个大禄朝形象工程的名头,专为特权阶级服务,而偏偏这位仁帝这般随和爱民,偏要打破常规来给你们看。
说他是真心为百姓考虑也好,只是为了稳固民心做面子活儿也罢,可他终究是主动放弃了属于己方的特权,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一件易事。
又走了几步,杜瑕却又笑着问道:“呦,怎的还有这许多果树?”
却见御街两侧水沟边都载着许多果树,如今花儿都谢了,枝头竟都沉甸甸的挂着好些桃儿、杏儿,再要回忆起来,似乎沿途走来道路两旁也有不少。
她凑近了观察片刻,转头问牧清寒:“这样齐整,又这般大手笔,难不成还是朝廷做的?”
瞧这些树木的样子,断然不是最近两年才栽种的,再者既然原先中心御道寻常人连走都不能走,自然更不可能种树,因此答案不言而喻。
她家在陈安县就有五座山,之前也曾去山上住过,曾近距离观察过常见的果树,故而认出除了这两样正在结果的,还有青色的未成熟的梨子、石榴以及其他几样果树,都长得十分好看,非乡间寻常品种可比。
“倒是叫你猜对了,”牧清寒笑着答道:“也是当今手笔,说路上空着可惜了,若是再做些什么又嫌弃地方窄小,施展不开。倒不若多多栽种果树,一来开花好看,春日什么的也叫百姓们赏个景儿;二来待到果实成熟,硕果累累,叫人看了心里也痛快;三来水沟边载些树木,于水土也大有益处,到如今已有将近十年功夫了。”
虽说先皇也是从旁人手里夺得江山,可当今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出身,想来日常也是不是劳作的。可偏偏他继位之后反倒频频推出实惠利民的举措,眼下看来,倒当真是位办实事的明君。
杜瑕观那桃子粉嘟嘟圆滚滚的,个头饱满,凑近了隐约有一股清香,想也知道口味必然差不到哪儿去,便又好奇了:“那这些水果成熟之后却如何处置呢?长得这样好,怎不见有人来摘?”
她这话一出口,牧清寒先就笑了,又伸手将她往外拉了一步,对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靠近的一队巡街士兵解释道:“诸位见谅,我们原是没见过结在枝头的果子,只过来看个稀罕,并不曾想摘取。”
开封城乃天子脚下,一块城砖倒了砸下来怕不能盖到五七个达官显贵,而这些人背后往往又盘根错节,十分复杂,轻易开罪不得。那些士兵常年巡街,自然不是鲁莽之辈,倒也不凶神恶煞的。
且他们早就练就一双利眼,见眼前二人服饰虽简单却讲究的很,用的料子亦俱都是难得的,后面还跟着马车并几个高壮仆从,瞧着不是花架子,神态也恭敬的很。
这样的人要么是大家族里头打小培养的,要么就是花高价从外头雇的,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就猜测必然是哪家溜出来玩耍的小姐少爷,也就笑了。
想这些小姐少爷的吞金噎玉的长大,说不得那些果子点心都是洗净切好了摆上桌,多少人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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