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把月之后,张大善人本来都快忘了这回事。直到有一天,他在厨房做饭,听到老婆在卧室里叫“老公”。
这假和尚欢天喜地跑过去献殷勤:“咋着了老婆?”
他老婆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啊?我没叫你啊,我叫我爱豆呢。”
“……”
他老婆没理他,对着电脑屏幕又开始新一轮狂轰乱炸:“啊老公!卧槽我明天哥哥真他妈帅啊!毛寸都帅!黑了也帅!这造型太男人了,不行了我要昏古七了……”
张大善人一愣:“你说谁?”
他老婆:“我老公啊。”
“我知道,”张大善人忙问,“你老公叫什么?”
他老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张睿智啊。”
张大善人一把捂住了脸,我老婆咋傻得这么可爱。他忍着傻笑,继续问:“哎傻妞,我不是说我,我说你爱豆,叫啥?”
他老婆:“杨万千。你不是知道么?他海报还在咱卧室挂着呢。”
“可你刚刚说的啥,啥明天?”
“哦,他新电影。就我前段时间去你们工地探班的那个电影。他角色名字叫李明天。”
张大善人原地跳了起来,回头看到杨万千的海报装裱精致地挂在墙头,盖住了他俩的婚纱照。那张脸和记忆里的民工,明明完全不一样,却好像一瞬间完全重合了。
他伸头去看他老婆的微博,正好是电影宣传海报的大图,电影里的李明天脸上带着血,穿着白背心,从屏幕里恶狠狠地看向他。
张大善人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刘哲是真的有点儿顿悟的感觉。他前几天从张大善人的办公室偷了两本佛法,觉得自己反正男的女的都不行了,不如就走修行之路好了。如此又去庙里搞了串佛珠,每天手上套着。
这下他们公司俩老板都是假和尚了。办公室里动不动就点着线香烟雾缭绕,员工们总觉得像是邪教聚会。
刘哲这天洗了澡念经呢,张大善人的电话就打来了,上来就神神秘秘的:“沛公,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在哪儿呢?”
“家呢,咋了?”
“你……哎你平时看电视吗?”
“看啊。”
“看啥?”
“焦点访谈。新闻联播。”
“那不算,你现在开电视换中央八。”张大善人犹犹豫豫不知道咋开口,“换到了吗?”
“嗯,”刘哲一看,演的什么历史剧,战歌长鸣的,正要开战呢,“这台在演电视剧。”
张大善人说:“对你就看那个就行,一会儿注意一下那个皇上。不行我还是先跟你知会一声,我怕你吓着。你你你你知道杨万千吗?”
刘哲:“知道啊。”
“你知道?!”张大善人收到了惊吓。
刘哲:“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
“你滚蛋!谁跟你说杨万里了!我说杨万千!万千!演电影的,你知道吗?”
刘哲皱起了眉:“……我为什么要知道一个演电影的。”
这时候电视剧里正播到敌军以攻为守,天子御驾亲征。地形图就地铺将开来,是皇上在定突围之计。
张大善人在电话里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你慢慢听我说,不要紧张。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前段时间有剧组在咱们津城的工地拍戏吗?我老婆是里面主演的粉丝。我今天发现一个事……”
电视剧里镜头由后拉近,天子着玄衣而立的背影映入眼前。兵法多变,决策从速,眼看布局已经妥当,镜头缓缓从后方转到天子正面。
而在刘哲看清那剧中青年帝王的长相之时,电话里的张大善人终于讲到了重点:
“——李明天可能是杨万千的一个角色。”
九五之尊,睥睨众生。甲胄加身,天子骤然收剑,厉声道:“迎战。”
刘哲茫然地盯着那特写镜头,五官微妙与他记忆中的人重合却千差万别,他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李明天。
杨万千微博的千万粉丝中,多了一个叫“沛公信佛”的人。
刘哲在百度百科里翻杨万千的履历,又到百度百科去搜图片,还真被他搜到了“李明天”的定妆照。可是除了那张照片,其他的写真都和刘哲记忆里的那位老哥搭不上。
青年人三十三岁了,剧照已经有了岁月仓皇的痕迹。可正儿八经的杂志写真却年轻的不像话,穿着卫衣牛仔裤回眸一笑,像是个学生。
刘哲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太颠覆他的世界观了。他去视频网站上找到杨万千的访谈,发现前两年这人还上过春节联欢晚会。收拾妥当唇红齿白的小先生对着记者乐呵呵地说新年快乐。记者说用老家话给观众拜个年吧,他立刻拱了手说了句山城话的“新年快乐”。
刘哲把那四个字来回重放了好几遍,终于敢确定,这个一身光彩的演员,就是自己认识的民工 。惊讶之余,他想的居然是:从前竟然没发觉他长得这么好看。
青年的头发平时是梳上去的,后台彩排时候才把很短很短的额发放下来。这个年纪,他身上集合了所有少年和青年的特质,介于轻狂和成熟的分水岭,显得活泼又不失稳重。
刘哲一个下午就窝在沙发里看视频,到了饭点儿才发觉,已经把杨万千的访谈节目看了几十个。
他随便吃了点,又去看杨万千从前演的电影电视剧。杨万千专业性挺强,演的大多是正剧和原创剧本。不过前期他都是配角,戏份不多,刘哲看他演戏,心里想起李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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