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闻之笑道:“意不在酒,意在何?”
流宛道:“陛下既知,又何需我多言。”
帝王道:“所求只为平反?”
流宛莫名笑道:“不只。”
帝王道:“是何。”
流宛道:“若有命回去,定然告之陛下。”
她不想荣归故里,只想荣归一人身边。
她已在故里,心却再不在这里。
帝王沉思许久,道:“我可为他平反,但你却是一定要死。”
周欹倾虽为太后左膀,这些年却实在跋扈过了头,正愁如何治他,便有人将证据送上门,岂不正好顺水推舟瞌睡有人送枕头,大抵如此。就去年一事,他其实知其冤情,睁只眼闭只眼,尽数交予大理寺判处,便是他这些年实在权势滔天,是太后右臂,功高震主,不得不除。现今到了收拾周欹倾的时候,只能道天理循环。当年的事,不是查不到,不是没有眉目,而是不能去查。如流宛所说,再恶再毒又如何,到底是血亲。太后抹除了所有痕迹,却留了个毒瘤,到了去除时候。
也算他念最后一点旧情,毕竟当初他也曾力排众议,助他登位。不是他想杀他,不是他喜欢杀人,只因帝王之术,在于权衡。任谁过了界,便是除去时候。
说来也有趣,分明是一人手下左膀右臂,却水火不容,有他无他,斗了大半辈子,却不知自己性命真正掌在谁手里。又或许知晓,却不能放开权势。
可其是非功过,今人撰写,后人评说,功过各执,各人各见。
帝王道:“说说你的不只。”
流宛对何结果都不意外,只心中苦笑,到底还是回不去了……只期盼,下一世,她不负她,她莫恨她。
捏紧颈上彩玉,思之一笑,抬首直视帝王,朗声道:“所求,天下无娼。”再无被迫女子。
帝王皱眉,道:“这不能。”
流宛思索片刻,道:“那便,只有洛阳也好。”
帝王问道:“因你曾被发配?”
流宛垂眸道:“是也不是。”就算只有一个洛阳也好,本不为这天下,只为一人。一个洛阳起始,总有一日,会是天下。
不是因为发配这回事,而是为发配而遇到的人。
帝王道: “朕允。”
流宛长叩,道:“谢陛下,陛下千秋万岁!”
她不是带她脱离苦海的人,那就做给她自由的人,浮宵不会一世如此,因为她遇见了流宛,因为流宛遇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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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再挂高些!”少女欢泼道,看着树下竭力踮脚的娇小身影。
娇小少女奋力跳了跳,差些摔倒,埋怨道:“讨厌,只会说不会动,你自己来嘛!”
少女讪讪笑笑,跑近扶住娇小少女,吐舌道:“娘亲看见会骂我的,苒苒你最好了,帮帮我嘛。”说着顾首,左看右看,生怕自家娘亲突然从哪冒出来。
娇小少女驳道:“说的好像我娘不会骂我一样。”虽然这般说,却又回身跳起来。
少女见之捂嘴偷笑,道:“我们可是结过金兰啦,算命的也说这是前世有缘。莫逆之交,秦晋之好,不分你我,这点小事苒苒就帮我啦!”
娇小少女边努力踮脚,边咬牙道:“秦晋之好个鬼!看你娘听到不打你,书都读到梦里去了,现在挂的可是你那好哥哥和你的姻缘,你和我讲这个?”
娇小少女费力半天,仍是挂不上,恼火到想摔了竹竿,回首刚想叫那磨人家伙自己来,却见一缁衣清瘦女子走近。还未走近,那人淡声问道:“施主可需贫尼援手?”
二人一同看去,是个清美女子,只可惜……
此时有外人来,少女倒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却好奇更甚,问道:“出家可以留发的吗?”
那人双掌合十,温和笑道:“僧尼一门,皆有俗家。”她本不愿留,住持却说这是她的修行。
少女被这笑晃红了脸,讷讷道:“那便麻烦信士了。”一笑虽如春风和煦,却又如春水流淌。
那人笑道应该,接过竹竿,轻轻一挑,红绸便稳稳落挂枝桠,正是少女先前想要位置。
“多谢信士。”少女眉开眼笑,此来目的达到,再晚些怕是真的要挨骂,想必二人母亲都该着急,拉着娇小少女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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