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冯子凝又折回厨房,往冰箱贴下放了一张便签留给妈妈,上面写:我先去上班了。
他戴好毛绒绒的加厚毛线帽,小心翼翼地离开自己的家。这是三十年来冯子凝头一次“离家出走”,他才知道原来离家出走这么刺激,感觉自己像一个毅然舍弃温室,奔向未知光明和远方的英雄。
只可惜,“英雄”在楼下等计程车来接时,冻得直在地上跳,差点儿萌生原路返回的念头。幸好叫的车没让他等得过久,司机师傅在他上车后惊奇地问:“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
“哦,朋友生病发烧了,我赶过去看看。”冯子凝随口撒谎,摘下手套,反复地搓`揉冻得失去知觉的手指头。
冯子凝本以为深更半夜出门,要到覃晓峰那儿不会很费时间,怎知途中遇上了那些新年第一天夜里飙车的公子哥儿们,跑车如闪电般从冯子凝乘坐的计程车旁飞驰而过,不说开车的司机,连冯子凝这个乘客看了也吓个半死,不敢催促司机开得快一些。
司机躲避着这些肆意挥洒激情的顶级跑车,在车内絮絮叨叨地抱怨国内大城市里的贫富差异,冯子凝早先困倦难当,被跑车吓得惊了魂儿,再听司机唠叨,反而又有些困了。
好不容易来到研究院宿舍区的楼下,冯子凝客客气气地感谢司机,不消片刻再度感受到室外的寒冷,没等车离开立即跑进楼内,飞奔上楼。
毕竟是跨年夜,宿舍楼内不算十分冷清,冯子凝跑到三楼时仍听见楼层内有人喝酒聊天,但这声音在寂静的走道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好奇地放轻脚步,听见聊天的人在诉说独自远在外地的寂寞,心头一紧,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楼层内的感应灯因为冯子凝的到来而点亮,他走到覃晓峰的宿舍门口,把手指往羽绒服上擦了擦,按下指纹锁的开关。
门锁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后,解开了,冯子凝小心地打开门,见到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心知覃晓峰该是睡着了。冯子凝跑得急,进门前先喘匀了气。关门前,他借着走道的灯光脱掉雪地靴,卸了包,全放在门旁。
随着门再度关闭,屋内重新陷入黑暗中,冯子凝睁大双眼也没能见到一丝光亮,只好摸黑往里探寻。
幸好这宿舍本来也没多大,凭着记忆,冯子凝走了几步便碰到床脚。他俯身摸了摸,摸到柔软的被褥,确认自己是来到床边了。要不要打开手机的光看看覃晓峰?冯子凝摸摸口袋,觉得太麻烦了,索性整个人扑往床上。
“啊哟!”睡梦中的覃晓峰吓得大叫,条件反射地要甩开黏在身上的怪物。
冯子凝哪里能让他撇开?连忙抱住他,叫道:“是我!胆小鬼!”
覃晓峰被吓得不轻,忽然听见冯子凝的声音,登时呆住。
冯子凝没听见他的动静,也没被他回抱,不满道:“干吗?”
“不是做梦吧?”覃晓峰在黑暗中寻着声音摸到他的脸,愣了愣,问,“你怎么来了?三更半夜的。”
他撇嘴,说:“想你呗。”
覃晓峰听完呆了半晌,才想起要打开灯。
冯子凝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如同被包裹在一个大大的金黄色的面包里,头上乱糟糟的一片,许是跑得匆忙才这样。他跨开腿骑坐在覃晓峰的棉被上,脸上覆着风霜的白,眼睛却透亮。
“小凝……”覃晓峰怔怔地看他。
冯子凝眨巴了两下眼睛,起身坐到床边,脱掉羽绒服和袜子,头也不回地解释:“我趁我妈妈睡着以后偷偷出来的,留字条说上班了,她应该明早才会看到。”他回头朝覃晓峰挤眼睛,“瞧我够意思吧?唔……”
他才问完,覃晓峰便吻住他。冯子凝惊喜得眨了眨眼,很快热情地回吻。
覃晓峰把他推翻,一瞬间,床尾变成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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