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没说话了,应与将瞌睡已经去了一大半儿,太久没听到贺情的声音了,这么一下彻底精神了,尽管嗓音过了电流,但语气中仍然能听清楚无限的渴望。
“宝宝,怎么不说话了。”
这一声称呼一出,贺情猛地一抖,半闭着眼,特别没出息,眼泪都出来了,拿被子胡乱地擦着眼没说话,生怕应与将听出来,却又听到那边男人一声:“嗯?”
他彻底认栽了,没办法,只好半掖着被子,哼哼唧唧地:“困了……”
贺情哪儿会困啊,只是找个借口不敢说话罢了。
应与将说:“那我给你讲故事。”
贺情心里一下就暖了,声儿小小的,跟要咽气儿了似的:“你给我讲讲你们北京吧。”
于是应与将闭着眼,慢慢地说:“以前,北京还叫苦海幽州,人们都住在西面和北面的山上,这地界就让给了龙王。”
“后来,哪吒来了,他和龙王龙母,整整打了九九八十一天。”
贺情哼哼道:“打赢了么……”
应与将低低地“嗯”了一声,继续说:“再后来,水就平下去了,慢慢的,露出一片陆地。”
贺情闭着眼听,一点儿瞌睡都没有。
“陆地出来之后,哪吒又封闭了苦海幽州的各处海眼, 把龙王龙母关在了一处大的海眼里……”
他就这么怔怔地听应与将一直讲,讲到最后,应与将像是以为他睡着了,语速放缓,直至停了下来。
“从此,这个地方就不叫苦海,只叫幽州。”
应与将说完,又说:“睡了吗。”
贺情屏住呼吸不敢吭气儿,睁着眼看上面的通话时间,又听到听筒里面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
贺情心里一下就揪得疼了,想哭。
他把嘴捂住,那边应与将哑着嗓子,低低地说一句:“睡吧。”
梦到我。
贺情在后面悄悄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应与将又说:“这些天,很想你。”
彻底受不了了,贺情咬住嘴唇,一翻身,被子的声音哗哗作响,呼吸声均匀绵长,伸手小心翼翼地,装作是不小心碰着的样子,把电话挂了。
贺情把整个人都裹在被窝里,抱着手机,最终还是没忍住,眼角沾了泪,胡乱地去擦,怎么擦都还在往外冒。
他那天晚上还真梦到了应与将,站在机场的安检处,对着他笑,贺情伸了手去,面前拦着一道安检的坎儿。
怎么都抓不住。
……
六月中旬,还有一周,应小二的高考成绩就要出锅了,这小屁孩子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看着全家上蹿下跳的,反倒自己跟事外人似的。
北京这么多大学,读哪个不是读啊?
他把这想法传达给他爸之后,应坤一拐打过来,本来也是吓唬吓唬他,倒是没打到人腿上,刚落到应小二脚边一块砖上,吓得这小孩儿一哆嗦,往旁边直跳:“爸!您别介啊!我犯牛脖子呢!”
他姨在旁边着急地劝:“好好儿说,别打孩子啊……”
应坤一怒,对着应与臣骂道:“什么叫读哪个大学不是读,北大和清华那能一样儿么!应与臣,你个臭小子,不知好歹,对成绩特自信是吧,你别川大都考不起!”
应与臣也来劲儿了:“我就读川大,川大怎么了,川大人还是九八五二幺幺呢,人民南路上,成都中轴线!我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应坤心里知道这小孩儿跟自己赌气呢,也懒得发火了,嘴上还是不饶了小儿子,笑骂着:“你哥俩儿是出息了,都不打算回北京了是吧,成,这颐和原著的房子我住着还嫌小呢,翅膀硬,都滚!”
“哎哟”一声,应与臣笑得灿烂,端着盘冬瓜糖孝敬他爸:“爸!大别墅呢您还觉得小啊,那成,我以后赚了钱啊,给我哥买别墅,给您买城堡!”
小时候的应与将就不怎么爱说话,应坤这后边儿得了个爱讲话会招人喜欢的小儿子更是爱得不得了,听小儿子这么一示好,也不计较了,提着那遛鸟的笼,踩着老北京黑布鞋,一边走一边说,行啊,小二,有出息……
应与臣跟在他爸身后狗腿得很,心里暗暗乍舌,他哥还回来什么啊,他哥的心连着炕,都扎根儿在成都了!
他还真想报四川大学,不为别的,除了他哥在成都之外,还有就是他真觉得成都呆着比北京舒服……
有哥哥,有他嫂子,还有飙车的玩儿,吃的也多,城市又舒服,多惬意啊。
少不入川,老不出蜀,他这是彻底知道了,在成都待了快两年,完全给忘了在北京的快活日子了,明明成都更舒服。
高考成绩出来的这一晚,六月底,应与臣撒了欢似的一通乱跑,从应家大别墅的阁楼一路奔下来跑到花园里转圈圈,扯着打印出来的成绩单仰天长啸。
嚎得他爸把脑袋从楼上伸出来,开窗吼他,叫魂呐!
应与臣没理他爸,只顾着抓着手机对着话筒哼哧哼哧的,才跑完步,说话声儿都带着喘:“哥!我!六百三十七!”
接电话的是贺情,一听小二这么一吆喝,忍不住笑着说:“牛逼啊!打算读哪儿?”
应小二一愣,听到是他嫂子接的,也高兴,呼啦啦一通跑,继续说:“四川大学!”
贺情喉头一哽,顿时有点慌,连忙把电话递给了应与将,说:“小二考得特别好……”
应与将正开着车,两个人吃过了饭往望江名门赶,接过电话说:“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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