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琏想到那日林业升任吏部尚书之后,就连沈玉书脸上都流露出了微微惶惑的神情,真正可怜可悯。偌大的朝廷就是一个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姜永琏甚至预感到,从今天以后他们几个将来也会走上不同的路子。
顾文亮想了想,又道:“奴才还以为陛下更喜欢沈大人一些。”
三人之中,只有林迹深官升两级,一跃升为正五品的户部员外郎,户部又是六部当中最有钱的,皇帝显然是额外关照了。
“毅庵才情高绝,文书必定是好手,然生性不胜繁剧。”姜永琏私下里已经观察过他们好一段时间了,对他们的性情多少也有些了解,这些任命也是经了深思熟虑的,他自认处事还算公道,对沈玉书也算体恤,“户部主管此次赈灾事宜,诸事繁杂,却也是难得的机会。素臣,他可以的。”
听到姜永琏如此笃定的声音,顾文亮附和道:“陛下目光如炬,必然不会看走眼的。林大人又是个细心的,定然能办好这个差事。”
这是姜永琏第一次提拔新科进士,他也希望他们能干出一番业绩,所谓左膀右臂之说,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朝廷赈灾银两是发出去了,这些银子能不能落实到老百姓手上,还是个问题。地方官利益相关,很容易联成一气,欺上瞒下,姜永琏史书看得多了,也知道这些弊病,于是派了一个监察小组下去,领头的是户部左侍郎许近,许近是徐太傅的学生,在户部以精明强干著称,同行的除了户部的两名司员外,竟然还有刚入都察院不久的李景。
都察院是朝廷喉舌,负有监督百官之责。
诏书一下,他们几个收拾了行装,便立即出发。
长亭,自古都是送别之地。林迹深与沈玉书到此处终于停了下来,再送下去,便要出京城了。沈玉书记起沈伦的嘱托,问道:“雪琴到闽郡打算如何做?”
“总归是要听许大人的,我对钱粮之事一向不太精通。”
这是实话。李景以前在家只读书,是不关心这些俗务的,他也没有什么阅历,很难看透地方官在这上面的花样。
沈玉书对朝中大员的履历颇为熟悉,微笑道:“启泰三年,许大人就查过一起赈灾银贪墨案,从此名声鹊起。在他在,自然是万事无忧的。”
“倒不是为了个人名声而做的。”林迹深道:“此事攸关百姓生计,万万轻忽不得。做事不外乎大胆心细,总之要尽到本分才行。”
李景银牙暗咬,切齿道:“百姓已流离失所,终日食不裹腹,倘若那些官员昧了良心,贪了其中一分一毫,一定按例纠参,绝不轻饶。谁来关说都不行。”
“那是自然的。
林迹深递了一小包银子过去,古代官员离任或办差,都有程仪一说。程仪共三十两,多了李景就不会收了。
“这是我和毅庵的一点心意。”
往年颇有钦差同地方官同流合污的例子,李景生来就嫉恶如仇,又到姜永琏的提拔之恩感恩戴德,此次格外谨慎,已将其他同僚的程仪都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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