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萝也整晚盯着电脑,没有查任何家具的资料,而是看着瑞心讲过的话、以及那封信。所有想法飞快地转着,她手插进头发,把它们都弄乱了。她站起来在旅馆房里跺步,抚着自己的颈项。一头乱发里之下,是一团又一团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最后决定还是先冲澡睡觉再说。
对,你睡吧,睡起来也别回信。拜托,这样就好。
厚厚的云层笼罩着台北街头,原先只飘着的毛毛细雨,似乎有一两颗大的雨滴落下、酝酿着雨势。瑞心左右张望着,看到对街有便利商店,是了,一定是帮她和同事买杯下午的咖啡。她的马尾轻快地跃动着,没撑伞跑了过去。等咖啡时,她边掩着嘴咳嗽、边拿出手机来检查。那只是个习惯,不,是因为她急着想知道凯萝看信了没。
她查了查义大利的时间,但就这么刚好,新信通知来了。店员把咖啡弄好了叫她,她抬头礼貌地微笑着,但又很想看手机。她请店员给她袋子装那两杯咖啡,低头想继续看收到的信。接过咖啡,她得过马路快点回去继续采访,刚好是绿灯。终于可以看凯萝的回信,她边走边低头专心地看…
不!别看阿,瑞心!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边走边看手机…
一阵摇晃,柯凯萝惊醒。
飞机很可怕地上下晃动着,走道另一边的女士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凯萝看了下她,对方给了个尴尬的微笑,这女士的眼神聚焦到她脸上后,变得柔和,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乱流啦!”
凯萝闭上眼躺回自己的位子,感受到这乱流。再大一点吧,就这样坠毁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眼泪又再度滚落。
有人轻拍她的肩。该死,空姐又来了。“柯小姐…”凯萝连忙坐起,用手遮着眼角,
“你好点了吗?气流不大稳定,是不是更不舒服了?”
凯萝的胸中像是有千万根刀子,都快刺穿、爆出来了,她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脸色。但她压抑着自己,眨眨眼,吸口气,
“嗯,也许你可以再给我…一样的,我会觉得比较好”凯萝的手指绕着,说不出那个字,
“再一杯 whisky?好的。请稍等我一下。”空姐对她笑了,她也有酒窝。让凯萝的心好痛。
她撑在桌上,手掩着脸,幸好隔壁的坐位没有人。她的胃绞着,她的手也绞着她的头发。她没办法想任何事,就算睁着眼,也看不到东西。她不能呼吸…她的耳朵里充满了这机舱巨大的隆隆声。
但她还是睁开了眼,她想知道现在几点。下午两点,她几点坐的飞机?九点?不,是接近十点才起飞,所以这样是…才过了四个小时,才三分之一的路!天哪!不能飞快一点吗?凯萝看着手机,她的手开始发抖,她知道那封信就只要再点几下就能看到,但她不敢看。瑞心的照片,也只在一指之遥,她盯着她的姆指,悬在那,该不该点开相簿…
“柯小姐?您的 whisky。”抬头空姐递上了那杯琥珀色的饮料,
“我们准备熄灯了,您再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再按铃叫我?”凯萝对她点点头,试着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酒窝空姐关切地看着她,但还是礼貌地离开了。
所以台北是晚上了,下午出的事,abby 说会处理,现在…会手术吗?还是更糟?这个想法止不住地跑出来,凯萝像是被人从后脑猛打了一下,咳了一下就哭了出来,她一手抓着酒杯,一手掩住眼睛,胸口的剧痛却止不住,不…不…为什么!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无尽的后悔让她紧盖着自己的双眼,溃堤的泪水却从手里溢出。
稍平静下来,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翻出包包,她不能再哭了,她需要更多面纸。这包包,找什么都找不到。烦闷地,她没注意就一大口将酒喝完了。黑暗的机舱中,柯凯萝无神地她盯着前面的椅背,虚无的黑暗中,自己终于可以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其实她知道的很少,早上一睁眼,她马上坐到桌前决定开始回信,然后匆忙地准备出门时,abby 打来。她要她冷静、要她马上回来,跟她说她刚接到瑞心同事的电话要去医院,她一定会全力处理,但情形可能很严重。
柯凯萝的世界彷佛一瞬间变成过曝的亮白色,她快速地运作着,收着行李、搭车往机场。她急切地等着艾明再打来,才发发现她早上曾经漏接瑞心的电话!在艾明打来的前五分钟!那是瑞心吗?她万分后悔没有接到电话,她急忙拨给 abby,她刚到医院,但还没找到她们。凯萝叫她别挂电话,她还一边买到了直飞的机票。
她听着艾明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瑞心的同事。她隐约听到他们说瑞心在布帘后面,医生和护士他们在处理。场面听起来很混乱吵杂,abby 问着状况,一边直接复述给她听,凯萝跟艾明说她听得到,要她开免持…把电话拿近一点她直接听。
“过马路被一台货车撞到,蛮严重的她的手和半边都不能动了、很痛的样子…我跑过去,她把手机给我就昏过去”男声说,
“怎么会撞到?对方违规吗?”她听到 abby 问,但这不是重点,
“医生怎么说?现在她的状况!”凯萝大声说着,她急得眼泪都涌上,
“这是她家人吗?”男声楞了一下,似乎是对艾明问着,
“…对,你跟她说!”
“医生说胸部一边没声音、要马上插胸管什么的,”男声对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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