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溯朝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田镜见到那笑容就不由自主把刺竖起来,想说不过几天没见如何来的好久,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和郁溯见面的事情盛兆良不知道,他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去看盛兆良,却发现盛兆良也正望着自己,眼睛黑白分明,有种让人畏怯的澄澈。
“晚上他们要办洗尘宴。”两人目光相接不过一瞬,却好似有不少情绪追逐了一番,盛兆良突然不温不火接了这么一句,才让田镜恍然回过神来。
“哦。”
“你休息一下,开饭了我叫你。”
盛兆良神情平淡,田镜无话可说,便点点头,又看一眼郁溯,才回自己的房间。
他没想到,这场洗尘宴,会是他与剧组的散伙饭。
晚些时候,民宿一楼的客厅里摆出了几张桌子,拼拼凑凑,民宿主人再拿桌布一铺,看上去倒也像样,菜一样样往屋里端,很快摆满了。
所有工作人员都围桌而坐,菜上齐了,招呼着动筷,副导演是第一个站起来敬酒的,讲了这些天工作停滞,希望明天开始能追上进度云云,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工作狂,笑着说是,但终归气氛还是沉默了,其他人插科打诨半晌,也没把气氛弄起来。
盛兆良沉默许久,终于把筷子放下了,晃了晃杯子,坐他旁边的人看杯子空了,连忙给他斟满,盛兆良冲那人一颔首,而后站起来,举着酒杯:“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谢谢大家为了这部电影,不辞辛劳,个个都是离家千里,跑到这里来吃满嘴风沙,剧组出了问题,也没一个人要走,我先干为敬。”
田镜看着他喉结滚动,把酒一口干了,放下杯子脸就红了,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大家都知道,这片子的最大投资人撤了资,制片人也走了,我是刚刚从拘留所里出来的,剧组之后要面对的问题,不仅仅是要重新委任制片人,补上之前的一些工作漏洞,还有可能面对资金短缺的情况,网上的负面评论相信你们也都看过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能解决。最重要的是,这部片子,在拍摄完毕以后,很可能没有办法及时上映,之前打算说,送到明年的伯明奖,如果得不到上映审批,自然也不可能得到送选审批,这种状况是必然会出现但我不一定有能力扭转的。”
盛兆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毫不含糊地干了第二杯,才接着说:“这件事我没有跟副导演商量,没有跟制片主任商量,没有跟剧组里的任何一个人商量,所以大家要怪,就怪我一个人,这是我的决定,我对这部电影的决定。”
他顿了顿,眼神不着痕迹地飘向了田镜:“任何人,都可以选择离开剧组,不算违约,酬劳折算成日薪结清,日后如果这部电影有望公映,所有人的名字一个都不会少,我不晓得这部片子要耗时多久,那么多人的时间,我拖不起,只能出此下策。愿意留下来的,我也不能保证可以给出满意的补偿,如果这部片子有盈利的那一天,我分文不取,全部用来酬谢诸位。”
席间的众人怔忪片刻,也不好当着他的面交头接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副导演站起来,拍了拍盛兆良的肩膀:“明天,明天开个会吧,大家今晚都想想。”
“不用开会了。”盛兆良说,“具体情况诸位应该都知道,不少报纸都写得很清楚,请明天一早就给我答复,每个人修改过的合同等下林锐会发给大家,同意签署后,即刻生效。”
田镜对着盛兆良空若无物的眼睛,觉得自己一点点冷了下来。
这顿饭终归还是不欢而散了,最后空荡荡的桌前只剩下三个人。
盛兆良,田镜,郁溯。
郁溯不是这个剧组的,整顿饭不发一言,东西没吃酒没喝,这时候大约是想说什么,但盛兆良一眼都没给他,他大抵觉得无趣,饿着肚子走了。
田镜肚子也饿,他听了盛兆良在席上的话,不敢吃东西了,因为有可能会走开去吐,他现在不敢走开。
因为盛兆良一直在看他,他知道那个人有话要对他说。
“你走吧。”
盛兆良坐在田镜对面,看着他的眼神很认真,但身体还掩饰一样地懒散瘫着,手里不知道把玩着什么,好像是他戴在食指上的戒指。
“为什么?”
“别人都可以留,但你不行。”
“所以为什么?”
盛兆良没有立刻回答,所以田镜站了起来,紧接着问道:“你不是不愿意分手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召之即来呼之即去,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我说过我们都需要各自静一静,你以为你待在这里,我静得下来?”盛兆良抬起头,让田镜难以想象地,薄情地,继续说,“而且你在提出分手的时候,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是我的摄指,你沉浸在你的感情故事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现实里的工作,如果我答应了,那我是你的导演还是你的前任?你真的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吗?但是这种不成熟的表现,就不适合继续待在我的剧组里。”
“感情故事?”田镜觉得不过过去几个小时,盛兆良好像就变成了重逢时那个会让他体无完肤的人。
“田镜,你太投入了,忽视了你真正该做的事情,如果你觉得配不上我,那就去变得更好。”
田镜疑惑而受伤地皱起眉毛:“我不明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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