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板被她的笑晃了眼睛,只觉得胸口重重一跳,勉强定住心神细细打量这位将军,发现她和自己这身蓝衣完美契合。
室内很暖,故而沈清爵穿的并不多,蓝袍穿的有点快,所以衣领略微不整,露了半边精致的锁骨出来。
谢冰媛上前一步,本着一丝不苟的做事态度,鬼使神差地用手抚上沈清爵的领口帮她捋顺了衣领。
沈清爵低头认真看着她的动作,仿佛要把身边人一分一毫都刻进上斜眼中。画面看起来“和谐美满”“珠联璧合”极了。
而谢冰媛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和她站的十分近的时候,她似乎能感受到谢冰媛身上的香味袭人,而每一分对她都是充满诱惑的毒-药。
所以她不受控制地抬手就把面前的温香软玉揽进了怀中。
两人的身体俱是一抖。
谢冰媛只是揽个衣袍,怎么就被抱了?
沈清爵只是被揽个衣袍,怎么就把人抱了?
沈将军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谢老板柔软风华的身量,就被一把推开了,谢冰媛面有一抹浅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沈清爵后退一步,神色恢复如常地看着她,似乎刚刚的失控的怀抱并不存在。
“冰媛先行告退。”谢冰媛说了这句话,有些慌乱地转身出门,也不管沈清爵的反应。
她平时走路,动作,都受过严格训练,一步一步颇有气质,经常是踩着鼓点伴着音乐走路,此刻却章法全无,颇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沈清爵坐到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不言语,自己是把她吓坏了么?上将军有些失落。前世谢老板多番表明心意被她视若无睹,如今她想抱一下都是不能。
风水轮流转,急不得,急不得啊。
谢冰媛一路出了将军府,心续才渐渐缓和下来,她是红尘中孑然一身的浮萍,所以才格外贪恋温柔与安定,而沈清爵似乎快要有让她丢盔弃甲的本事,这才短短几天?
但纵使有一百次,她还是会像刚刚一样毫不犹豫地推开。
因为怕再晚一瞬息就推不开了。
而那时起,她于同为女子的异姓王而言是什么身份?
谢老板十分冷静地开始极有条理的胡思乱想了,从“我怕是相似于那画中女子”到“将军拈花惹草fēng_liú成性”都想了一遍,也没有敢往那处十分简单的“将军心悦你”处想。
沈清爵脱下白蟒袍,穿着蓝袍在暖阁里坐着看书,不一会儿额头上就隐隐出了一层薄汗。她拿起手帕擦了额头,继续看书。看书之余余光瞅见身上的衣袍觉得十分舒适,便换个姿势,好似怕把衣袍压坏了的。
进来送茶的十灵发现了不对。
她把参茶汩汩地倒进沈清爵手边茶盏中,思忖再三还是小心翼翼探头问了句:“将军,您不热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将军大人又抄起手帕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十灵:“……”贼尴尬了。
“你先下去吧”沈清爵抬起眼来冲她轻轻一笑,十灵木然地转过身走出房去。将军这是怎么了?
可是魏国女帝退位了?
沈清爵再次把手帕放在桌上,看向窗外,似乎真的有点热?而窗外大雪飞扬,不知不觉间已经一片雪白。
冷风从满武州吹来,顺道把风雪也牵扯到了太京城来。然后雪满皇都。
沈清爵自己撑着伞穿着深蓝色长袍出了门,在府里转悠了一圈,从浮香山到雪中的听雨亭,一路上见了下人的问候都不同于往日的直接忽视,而是点头示意,把府里的下人们都吓了个遍。
而惶恐惊惧之下,下人们不免有个问题:这么大的风雪里,您穿着这长袍负手而行,披风都不带,真的不冷么?
沈清爵神色自如,没有一丝不自然的味道,一人一伞心情大好,在风雪中愈行愈远。下人们看着这个深蓝色的挺拔背影,最后得出一致结论:将军实非常人。
第二天是新帝登基头次早朝,萧泰凉应臣子之邀追封谢琼为沐文帝,而自己称为沐武帝,当天大赦天下,减免三成税收,开仓派粮赈济饥荒,太京城在深冬中一片祥和气象。
而只有沈清爵魏裳楚等皇权顶尖的人知道,这不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迹的片刻平静罢了。
沈清爵于一派“吾皇万岁万万岁”中也跟着行了礼,文武百官立在两侧,她站在最靠近沐武帝的右手边,对议论她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
本朝第一位异姓王,见皇帝不用行礼,可便服上朝,可话虽这么说,谁也没曾想到她真的会就这样上朝。她以女子只身独揽军权,早就见惯了迂腐的文人墨客对她口诛笔伐,她不去计较是因为,这些人现在的通天胆量,怕是禁不住她一拍桌子。
萧泰凉自然没有计较,手一挥让臣子们汇报各自境况,偶尔做决定之前会与沈清爵眼神交流,得到后者肯定之后,他再御笔一勾选择通过或者否决臣子们的提议。
后世史书记载:沐国十七年十二月十一日,武帝头次早朝,群臣衣冠整齐一丝不苟,惟有上将军沈清爵不着朝服不穿御赐白蟒袍,一袭蓝袍斗篷立于大殿之上。
后世史官猜测,是否意味着此年此月,师徒二人已经离心?这正是日后逼宫的伏笔?
也有野史说道,将军何曾有过反叛之心,蓝袍上殿只因衣袍是夫人所赐罢了。
多年后听到说书人长篇大论的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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