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清爵站起身来,刚刚还捏在手心的精致茶盏被她拍到桌案上,有茶水飞溅到了桌面上。
她走了几步到衣架旁披起玉白蟒袍,单手抄起披风,打了个转直接覆盖在她肩膀上。沈清爵推开书房门穿过大厅,一边走一边系纽扣。
“备马!”
沈若光赶忙跑着出了门。
“清爵”
沈清爵马上就要推门而出,一道声音叫住了她,沈清爵停下步子,身上白蟒袍无风而动,似乎在显示主人此刻的情绪。
浣蓉走了几步,抬头看着衣冠楚楚形色匆匆的尊贵女将军。
“沐国唯一异姓王,帝国一级上将军,身穿白蟒袍,威风凛凛,两朝天潢贵胄的身份,这些荣耀加在你身上,就是为了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地为了一个戏子闯刑部的?”浣蓉一番话咄咄逼人,才勉强压下白蟒袍下纵横着的戾气。
“母妃,她是我的人。”沈清爵看着浣蓉风韵尚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只是个伶人身份,现在时局动荡,你把她拉进这趟浑水里,就算极力护着她,也难保她沾湿了衣裳。”浣蓉叹了口气。
“多少个明枪暗箭对着你,你今天一去,伤不了你还伤不了她?”
沈清爵听了这些话,别过脸不说话。
沐国的长针处,是唯一一个独立于军权之外的机构,先斩后奏,皇权特许,里面的人都是丧心病狂的疯子,审讯很有一套,烙铁拷打是家常便饭。
她见过头天还宁死不屈的魏国女细作进了长针处,隔天就一团烂泥一样出现在长针处的后街上,已经无法分辨出人形。
便是女帝魏千羌,也□□不出一个这样的组织来。
浣蓉见她脸色稍微缓和,上前把沈清爵披风解开,一边用手捋顺一边说:“谢老板去也只是走个过场,你不用太担心,加上你的面子,长针处的人不敢动她的。”
沈清爵从浣蓉手里接过披风重新系上,轻声道“我看谁敢”。
浣蓉说的道理她又怎会不知道,只是换了谢冰媛就乱了阵脚。
“清爵先回将军府了”说罢转身大踏步出了王府。
长针处自然有她的人,而如今为了谢冰媛,必须动用了,沈清爵没有犹豫,就让属下飞鸽穿信给那人,提前走了这步暗棋。
临近将军府的时候沈清爵就听到一阵争吵,“放我进去!我有要事相商!”
“你说进就进,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清爵坐在马车里听到了吵闹,单手掀开了马车帘子。
被看门人架起来的看见沈清爵隐约的脸立马眉毛倒竖,像见了星宿下凡一样要扑将过来。
看门人立马跪下行李:“将军!”
“将军!您可回来了!您可得救救谢老板!”王福海越发激动,就要给沈清爵跪下来。
“放心,我都知道了。”沈清爵记得上次去无妄楼的时候见过这个人,现在他能为了谢冰媛找到自己这里,看样子也是忠心耿耿的对他的老板。
汪福海送了一口气,脚下脱力快要腿一软坐在地上,赶忙扒住一旁站的笔直的卫兵。
谢冰媛被蒙上眼睛,坐着马车一路颠簸,拐了很多个弯儿,终于摘下布条。
眼前是一处很不起眼的四合院,青瓦白砖,再平常不过。
但是她知道内里却堪比修罗地狱,她还没来得及多看,就被催促着进了门房里头。本来是清静的地方,此刻却沾染了浓烈的血腥气,让她直皱眉头。
一个人走上来,浓眉大眼,隆准高颧,气宇非凡,尚有离看着面前风华脱俗镇定自若的女子不免产生几许好感。
“请”尚有离做了个手势。
谢冰媛颔首,跟着对方走进屋子。
这是一间寻常的屋子,陈设简单,除了木椅木桌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只是窗户纸似乎用了特制的吸光纸张制作,整个屋子没有光源,看起来格外的阴冷恐怖,特别是尚有离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于黑暗中看起来异常摄人。
“谢老板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知道了。”尚有离动了动嘴,幽幽地说道。
谢冰媛心里感叹,寻常人来了这里,怕是被这么一座一问,心里所想都全盘托出了。
“冰媛不懂,何做何为?”谢冰媛淡然如故。
“谢老板玲珑心思,怎会不知道下官再说什么。”尚有离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女子,心里的佩服又多了几分,能捱住他一轮审讯的人不少,能像眼前这位分毫情绪变化都没有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无数名噪一时的细作号称为国捐躯金刚不败,到了他手下没几轮审讯就软成了绕指柔,竟然还不如个女戏子!
谢冰媛没有说话,她能感受到这个男子给她的若有若无的善意,这几句对话更像走个流程。
尚有离果然没有继续追问。
两个聪明人在黑暗中相视一笑。
黑暗中似乎模糊了时间,谢冰媛靠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放松急了,她和尚有离相安无事地坐着,却有沙漏在她心中计时,现在外面约摸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无妄楼的人怕是已经急坏了吧。
谢冰媛心里讶异为何对方如此疏于审讯,毕竟她这一路被带来,可没丝毫“被放水”的感觉,这个人与先前的严肃气氛不对,倒像是突然转折出现为她挡去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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